卷十 權傾 第一十九章 大風迷眼(第2/2頁)

在高義看來,虎軍前鋒營才是天下第一強軍,但人數相差不多的淮東軍步卒與前鋒營精銳輕騎對沖,騎兵竟然只能沖破十步不到的距離,叫高義心頭很不是滋味,後悔出發時只圖輕快,沒有將幾百套騎甲帶上……

雖說騎兵在打防守嚴謹的步陣時,會受到很多的限制,但步陣向外展開,陣型分散,陣腳浮動之際,前鋒營的騎兵不能將敵陣沖破,這樣的結果,高義無法接受。

看著淮東軍本來孱弱的右翼也開始拼命來,高義猶豫著要不要將手頭最後的兵力投進戰場去將淮東軍右翼纏住。但是,這麽一來,即使最後贏得勝利,傷亡也會極為慘重,失去持續進襲登州城的能力。

忽起大風,從西往東吹,一時間塵飛石走,高義大為振奮。天氣是戰爭最為關鍵的因素之一,順利打逆風,就是極大的優勢。風挾沙石撲面,淮東軍給吹得睜不開眼,又如何迎接順風打來的敵騎?

然而高義沒有高興多久,側後就有殺聲傳來,轉頭看去,給大風灌了一口,細砂石打在臉上生疼,隱約看見一大隊人馬,往這邊奔殺過來!

高義心臟“咯噔”一跳,才曉得淮東在側翼還藏有一支伏兵,竟然迂回到側後來打他們的薄弱之處。風力甚大,挾石帶沙,馬掉過頭去也會給風沙迷眼亂走,更不曉得淮東軍這次突襲來的伏兵有多少人馬,這仗沒法打了。

比起給燕胡問罪,眼下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也非高義怯戰,當一場戰鬥毫無勝算,再堅持下去就沒有意義,高義當下就兜起韁繩,就率部往西南角的空當逃去。

在戰場邊緣歇腳待戰的騎兵就四五百人,能隨高義及時撤出戰場,其他兵馬都在跟淮東軍糾纏廝殺,哪這麽容易想撤就撤?

好不容易等到葛長根率部從側後打出來,趙虎率著四營險險給打潰的殘部,也跟打了雞血似的,一起往外突擊,撒開腳丫子以步追馬。

用兵便是如此,高義一退,諸騎皆走,人逃馬潰,拉不開足夠的安全距離,根本無法收拾殘局。騎兵逃得還快,除了給大風吹迷失方向,損失不算非常的慘重,最慘重的是下馬攻擊淮東軍左翼的那部分人馬,本身就進入內側,還沒有馬,給沖潰之後,只能往山裏鉆,跑得慢半拍的,便刀來槍捅,頓時飛天……

一直到黃昏時大風停息,趙虎才令諸部往七甲集聚集,收拾兵力,搶治傷亡,清點戰果。

這一戰,海東兵馬傷亡逾千,要是葛長根晚一炷香時間趕到,趙虎都沒有把握能撐住不崩潰。

敵軍也留下五百具屍體,加上潰兵、傷殘,想必減員不會低於一千。

這一戰在傷亡上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但絕對不能算兩敗俱傷。海東兵馬守住七甲集,將陳芝虎這支偏師擊退,打殘。比起殲滅多少敵兵,為組織人與物資從登州撤退贏得時間才是此戰的核心,也是首要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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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義一退三十余裏,甩開追兵,才停下來收拾殘局,到黃昏時才聚集起不到八百人——比青州城下的詐敗,這一敗這真正的叫高義痛徹入骨。

部將都勸高義退回膠萊河西岸去,跟主力匯合,高義此時哪有臉去見陳芝虎?咬著牙往回奔走,又聚攏了些殘兵,得知淮東援軍在七甲集紮營駐守,曉得憑他手裏的這些殘兵,已經無望去奪登州城。但釘在埠嶺西南,就能封堵在平度的趙珍所部退回登州的通道。要是能將趙珍所部逼降,也算是將功贖過。

打著這樣的主意,高義率部往南稍撤,避開駐守在七甲集的淮東援軍主力,夜裏洗劫了一座村寨補給糧草,便以千余殘騎釘在登州腹心裏,釘在登州與萊陽、海陽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