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一百零六章 頑固不化(第2/3頁)

林縛心裏很清楚,不要說李卓當時為保證薊北軍元氣不傷,不肯冒進打遼陽,在那種勢態下,換作他率淮東軍主力去打遼陽,也逃不過慘敗收場的結局。

很可惜,滿朝文武自詡文韜武略者眾,愣是沒有幾人能看出那是一個陷阱。

這時候,同樣的陷阱很可能又將擺在青州諸人面前,燕胡很可能會誘使青州軍將主力壓到陽信一帶。

淮東派人去勸阻、解釋,會有效果嗎?林縛對此毫無信心。

聽著堂下諸人議論紛紛,臨了又與劉庭州說道:“江寧有意加強淮陽以西的防禦,確保從渦口到壽州到廬州一線都有兵馬守禦,這個做法我能理解,也覺得很有必要。但如今江寧將肖指揮使所部調了過去,又不想讓我插手西線的守禦事,這算哪門子事情?肖指揮使還算不算淮東的軍將?我還是不是淮東制置使?要是將肖指揮使從淮東軍司徹底調出去,歸禦營司直轄,我也不問,但軍械補給從此跟淮東絕無關系,將卒家小也請遷出淮東去……此外,劉大人近來也無暇留在淮東,我看淮東以後的糧草錢秣,由支度使跟你匯報得了,也省得你幾地奔波勞碌。”

劉庭州琢磨著林縛話裏的意思,肖魁安所部脫離淮東軍可以,但所部家小都要遷出去。這個幾乎不能算什麽條件,濠泗有大量的荒地可以用來安置將卒家小。同時劉庭州也希望如此,這樣才能確保肖魁安所部忠於朝廷,避免以後有給淮東拿家小進行劫掠,要挾的可能。

除了這個之外,林縛所提的條件,就是要求將淮安、海陵兩府的錢糧稅賦並歸淮東軍司支度使(林夢得)轄管,由淮東支度使向總軍領司匯報負責。實際就是以後由著林縛在淮東自征自用。也就是除軍政大權外,林縛要全面掌握淮東的財政大權。

劉庭州摸著下頜沉吟,說道:“此事非下官能決定,林大人或可上折子奏請聖裁。”

他心裏思量著,明州府的稅賦數據是個秘密,已經給林縛完全控制,但淮安、海陵兩府可供抽出來養軍的錢糧稅賦並不高。在津海糧道斷了之後,將明州、淮安、海陵三府的稅賦都給林縛,也未必能養得起兵馬總數將近八萬的淮東軍——從這個層面來說,由著林縛在淮東自征自用並不過分。

但是,林縛一旦全面掌握淮東的軍政、財政,淮東府縣即使是受朝廷任命的官員,也將無人敢正面對抗林縛——從這種意思上來說,這對朝廷是大害,時日一長,淮東很可能會徹底地淪為給林氏割據的藩鎮。

高宗庭所坐的位置,最方便觀察劉庭州的臉色,見劉庭州遲疑不定,心想江寧即使曉得這是一杯鴆酒,饑渴難耐,也會迫切喝下去解一時之渴。

就淮東來說,讓肖魁安所部脫離控制,並沒有直接的好處。但將兩府的錢糧稅賦並歸支度使統一轄管,少了劉庭州這一層阻力,則方便淮東將新政全面推進到淮安府,甚至可以從錢糧稅賦一塊,整肅吏治。

將肖魁安所部將卒家小都遷出去,一來表示淮東沒有劫掠肖魁安所部的心思。再者淮西有大量拋荒地無人耕種,將一萬多戶丁口遷過去,能恢復淮西地區的農事耕種,也能緩解淮東耕作用地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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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庭州帶著模棱兩可的態度離開淮陽。

就河淮防線局勢的可能發展,林縛也只能秉書直言,能不能給江寧及青州聽進去,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在劉庭州離開之後,林縛在淮陽多留了兩天,也就南下渡淮去了淮安城,找淮安知府劉師度商議在淮安推動新政的事情。

不管如何,不管用什麽手段,林縛明年春後一定要在淮安府全面推行新政。

不管外面的形勢怎麽發展,從根本上,淮東的實力還要不斷的增強。

海陵府全面推廣新政將近一年時間,就府縣稅糧收入是還沒有太明顯的提高,扣除地方支用後,全年可抽出來養軍的稅糧(不包含崇州、鶴城等地),從新政前的三十萬石提高到三十六萬石。地方支用總計四十一萬石。比去年持平,但收入來源迥然不同。

之前海陵府及諸縣地方支用主要依賴於丁稅、人頭攤派及各種雜稅。

新政推廣,雜稅包括市稅、過稅、礦稅及工場作坊厘金征收比例大幅提高,並歸由軍司厘金局統一征收,減免丁稅及人頭攤派,減輕貧苦百姓的負擔,地方支用主要來源於清查田畝所增加的田賦及官田收入。

以往地方支用除了胥吏俸銀,維持地方兵備的開銷以及各種差遣及工造事務外,還有大量就是給官吏貪墨掉。

在海陵府推廣開去的新政,暫時看上去對淮東軍司沒有太直接的好處。但在過去一年時間裏,林縛撤銷海陵府軍並入浙東行營軍,又大力整頓吏治,地方上則能節余大量支用去做興修水利,墾荒屯種,修繕城池,建常平倉,修造道路等公共事務。再者讓大量錢糧節余留在諸縣庫倉裏,也是受淮東軍司控制,可以作為軍儲的重要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