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八十一章 兵分兩路(第2/3頁)

更關鍵的,密旨只給周宗憲一天的準備時間,很顯然皇上將隨軍往東突圍。但即使拋掉一切輜重,輕裝上路,一天的準備時間也太短了,太倉促了。

周宗憲不曉得李卓死前的遺言,只是照正常的推測,按照密旨的吩咐秘密安排突圍事宜,先行宣府軍昭武校尉以上的武官召來昭示密旨,果如周宗憲所料,嘩然一片。

宣府軍將卒的家小多在宣鎮。誰都清楚一旦南撤,就意味著朝廷短時間裏再也無法收拾北方的局勢,宣鎮及燕京的失陷,就鐵板釘釘,無法改寫的定局。

但在王吉元率兩萬京營軍抵達台湖大營,將官雖對突圍事一片嘩然,終究是沒能鬧起來,各自硬著頭皮下去安排,只是這種情形更令周宗憲擔憂。

陳信伯最終選擇隨崇觀帝突圍,但將家小都留在燕京城裏。

張協為燕京留守使,皇上就不可能再讓他留在燕京,他若想掙紮,讓皇上起疑心,張協起殺心,不等東胡人來破城,就會惹來滅族之禍。

李卓跟淮東的關系,旁人都不是很清楚,與李卓亦帥亦友十數年,陳信伯卻要比旁人清楚得多。

就算陳定邦,盧雄死在亂軍之中,王啟善等人若逃到江寧,也會將李卓的死因透露出來。

李卓是皇上賜酒鴆殺,卻是陳信伯親手遞的酒杯,淮東要拉攏李卓舊部,也絕不可能讓他舒服了。他七老八十了,人生本無指望,與其到江寧受人欺辱,還不如死在途中全了忠烈之名。

陳信伯心情淒涼的坐在馬車裏,聽著有馬從後面馳過來,他掀起紗簾,見是萬壽宮的侍衛騎馬過來,說道:“太後請陳相爺過去說說話……”

“你去回稟太後,老臣這就過去。”陳信伯說道。

陳信伯雖無權勢,資格卻老,踉蹌的爬進太後所乘的車駕裏。陽信公主元嫣伺候在太後身邊,如今是逃難,輕衣簡車,也無甚講究。

“你確信皇上會去津海?”梁氏問道。

“應該是這樣了,南下兵馬,只是用來吸引東胡人在河間等城兵馬的注意力的。”陳信伯說道。

“林縛此子,野心不小,皇上倒願意將護駕的大功送給淮東?”梁氏問道。

“就當前的形勢,皇上也只有將護駕的大功送給淮東了。”陳信伯說道。

雖說最終會動員京營軍加宣府軍六萬兵馬分兩路突圍,就算崇觀帝最終能順利逃到江寧,能直接孝忠於他的兵馬也將所剩無幾。江寧眾人到最後都放棄了援救燕京的努力,哪個不擔心崇觀帝重掌帝權後會清算這筆賬?

更多的可能,就是江寧眾人聯合寧王逼他退位,臨到頭讓寧王登基而他做個太上皇才是一個不傷和氣的結局。

對崇觀帝來說,唯有在梁氏或淮東這樣的強勢勢力支持下抵達江寧,才有可能繼續坐他的龍椅。

梁氏離江寧太遠,給擋在江寧的外圍,淮東才是最好的選擇。更不要說在江寧的顧悟塵還控制江寧水營以及林庭立控制的東陽軍就在江寧側腹。

只要淮東擁護崇觀帝,江寧其他勢力,包括寧王,都沒有其他選擇。

當然淮東將因為護駕之功而得到更多的實惠,可能會在津海就彼此談妥條件。顧悟塵超過其他人出任首相,東陽系大權獨攬,那幾乎是必然的。

“那李卓最後的遺言又是何意?李卓不願意看到淮東坐大?”梁氏問道。

“皇上向津海突圍之意,昭然若揭,胡王焉能沒有安排?實際上此去津海兇險異常!”陳信伯說道:“李卓是看透這個,才建議直接南下山東的。”

“那照愛卿之見,哀家是去津海,還是去山東?”梁氏問道。

“老臣陪太後去山東。”陳信伯說道,他曉得,若是李卓不死從容布置此事,南下直接突圍去山東,才有一線生命,但到了這一步,無論向東,還是向南,都是十死無生的絕地。

梁氏問話,陳信伯總要回答,梁氏心裏無非是想往南走,陳信伯只是順著她的心意說罷了,臨到頭無非一死。

聽陳信伯這麽說,元嫣沒有想太復雜,只知道不會從津海,淮東經過,心裏無比惆悵,心裏想,又不能跟胡子叔叔見面了。

日隅之前,車駕避入台湖大營,崇觀帝在台湖大營簡陋的行宮裏召見諸將臣,正式宣告遷都南撤之意,即時整軍,待午後就兵分兩路突圍。

台湖大營的城池小而儲糧少,一旦崇觀帝移駕台湖,就必須立即實施突圍,不然給東胡人的騎兵得信圍過來,就會陷入走也不得,守也不得的地死。

崇觀帝親自制定,看似嚴謹的突圍方案,實際上漏洞百出。

在兩路兵馬離開台湖大營之後約不兩個時辰,東胡人在薊州的騎兵主力就抵達香河城西,像一把鋒利的刀,拔出鞘來,露出噬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