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逐鹿 第六十一章 爭銀

“這旬月來,薰娘你們在崇州也擔驚受怕了吧?”趁著晚宴開始前的空當,林縛抽身回了一趟山上,與顧君薰、柳月兒、小蠻等妻妾相聚。

林縛在東衙無暇分身時,這趟隨林縛南來北往的宋佳給先喚到內宅來。

算上北去津海的時間,林縛離開崇州差不多有三個多月,當真是冷落了家裏這些個大小美人兒。偏偏宋佳這麽一個道不清,說不明身份的女子能夠陪在林縛身邊,內府的女眷對她自然是滿腹意見。偏偏著急還要從她嘴裏詢問這趟南征北戰的詳細,既叫人嫉恨她,又要耐著性子敷衍她。

宋佳正襟危坐的回顧君薰等人的問話,等到林縛過來,才松了一口氣,告辭離去。七夫人顧盈袖及六夫人單柔本來也在內宅聽宋佳說此行的詳細,待林縛回來,也假惺惺的告辭離開,不妨礙他跟妻妾團聚。

宋佳將顧盈袖、單氏眼裏的不舍與情念看在眼裏,心裏暗笑,這個混賬真是亂搞,這山下城裏聽風茶樓還有一個女人等著他,也不怕這趟回來給榨成肉幹!

“這趟回來,會住幾天,不會停兩天就又要走吧?”柳月兒沏了茶遞過來,她雖說謹守婦道不幹涉軍政,也期待與林縛多聚幾天。

“哪裏都不去了。”林縛接過柳月兒遞過來的茶,對站在身邊的她笑了笑,說道:“眼下的局勢,也不是我東奔西跑能解決了,只能坐在崇州看局勢發展了。南面有傅爺,北面有子昂,津海有高宗庭與我大哥,也許江寧的形勢會更復雜一些,有我家的泰山大人在,也輪不到我去摻和一腳。”

顧君薰嗤笑一聲,沒有理會他。

柳月兒挨著林縛站著,說道:“別的事情我也管不上,幫不上,只是看你的臉又瘦許多,心裏總是難受,身邊也沒有一個人能照顧你……”

“誰說沒人能照顧他,我看他在外面過得樂不思蜀呢。”小蠻對宋佳能跟在林縛身邊跑東跑西的,滿腹意見,也不掩飾就說出口來。

柳月兒欠著身子掐了小蠻一下,不讓她胡說八道。

“相公還要去東衙應付呢,就不要在這裏耽擱時間了。”顧君薰總是替林縛念著正事。

“不礙事,到時間會有人過來喊我。”林縛說道:“信兒與政君呢,不要隔段時間不見,他們不認得我這個當爹的了……”

“卷兒去將信兒與政君喚過來……”顧君薰要邊上站著侍候的卷兒將一對小兒女找過來。

林縛在內宅坐了半大個時辰,才下山到東衙與眾人飲宴慶賀這趟浙東大捷。

宴後,林縛將趙勤民、林夢得、秦承祖、孫敬軒、孫敬堂等人留下來說事。

“浙東初捷,還遠未能扭轉當下之危局。”林縛請趙勤民等人坐下,問道:“對眼下的形勢,家嶽及江寧眾人有什麽議論?”

“欲救北而先靖南,此為大人與江寧眾人當前所取得的共識。”趙勤民說道:“剛知道你率淮東軍掉頭南襲浙東時,江寧也確實有許多人大吃一驚。時到今日,鄧愈在徽州難以支撐,要求撤到宣州,與長淮軍並守寧國一線,便越發曉得你聲東擊西的計策之妙。要沒有淮東軍從東面打入浙東,實在難以想象當前會是什麽局面!”

“鄧愈要撤出徽州啊?”林縛蹙起眉頭,思考讓奢飛熊在西線占領徽州之後的惡果。

由於奢飛熊能從昱嶺關、千秋關對徽州兩線用兵進行夾擊,從宣州、寧國進入徽州的糧道也給掐斷,鄧愈守徽州的壓力極大。要是江寧這邊沒能從寧國出兵奪回獨松關,打通從寧國到徽州的通道,鄧愈所部就有成為孤軍給困死在徽州的危險——這也是鄧愈想從徽州北撤的主要原因。

而讓奢飛熊奪了徽州,其浙西兵馬就多了幾條能從徽州西進江西鄱陽湖的通道,再配合羅獻成南進,很可能讓奢家先一步奪了江西全境……

浙東初捷,當真還無法扭轉全局,不要說北線的情況一塌糊塗,便是西南邊也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江寧的意見自然絕不肯讓鄧愈輕易放棄徽州,但鄧愈腹背受擊,獨木難支,終究還是要靠淮東及浙北諸軍能牽制更多的浙閩叛軍,減輕西邊的壓力。”趙勤民說道:“就北面的形勢來看,寧王此時雖未正式就任監國,差之不遠。江寧欲在西線再設贛州、豫章、潭州、荊州四制置使,以穩鞏南線形勢,江寧也許會遣專使來崇州問策……”

到今日,江寧再做什麽決策,已經不能再漠視淮東的態度了。

奢家出仙霞嶺占了撫州、信州,恰是切入江西郡腹心的位置,江西南部為贛州,控制贛江中上遊,其下為豫章,也就是後世的江西省會南昌,控制鄱陽湖。江西分置兩制置使,是想要將奢家從信州、撫州突入江西的兵馬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