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濤海怒 第十章 西河驚變

渦水河兩岸的土疙瘩裏冷不丁冒出一叢嫩青色的草芽,林縛沒有心思為這北方大地新出的綠意流連,與林夢得跟湯浩信匆匆告別後,就往南岸駐營趕。

孫文炳受傷不算嚴重,林縛與林夢得趕回來,隨軍郎中正替他在診治。

“肩上受了一處箭傷,傷口不深,在來的路上只是簡單處理過,失血有些多,傷口有些潰爛,這就替他將爛肉剜去上藥,以免留下後患。”隨軍郎中跟林縛介紹孫文炳的傷情,“此外就是體力透支過度才引起昏厥。”

林縛眉頭微微蹙起,看著躺在木架子床上人事不知的孫文炳,還無法從他那裏知道山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問曹子昂:“誰護送孫文炳回來?山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有兩名扈從跟著一起趕回來,疾馬涉水,一日一夜走了五百多裏地,到滄南時幾匹馬就都跑死在半道,是滄南孫家派人護送他們過來的。兩名扈從都在隔壁屋,一人受傷頗重,昏迷不醒,另一人情況稍好一些,還清醒著,正讓郎中給他們醫治,還沒有來得及問話……”

“麻煩你在這裏看著,確保不要發生任何意外。”林縛手在隨軍郎中的肩上輕按了一下,肅穆地叮囑道,讓曹子昂帶他與林夢得到隔壁去見隨孫文炳趕過來的兩名扈從。

孫文炳除了肩上受箭傷外,身上並無嚴重傷勢,不過隨孫文炳趕回津海的兩名扈從卻像是從血戰中殺出逃生而回,身上衣甲都是血跡,一人昏迷不醒,另一名黑臉矮個青年則強撐著坐在床沿上,似乎拒絕郎中替他療傷。

黑臉矮個青年看見林縛等人走進來,翻身下床,跪在床沿前,說道:“求大人救我爹爹,救西河會子弟……”

“到底是什麽事情,你站起來說。”林縛伸手去攙青年,要他站起來說話,觸手卻覺得衣下的肉膚嬌軟,不像是練武男子的結實肌膚,微微一怔,細看他相貌有幾分熟悉,詫異地問道:“你是誰?”

“啊,是孫姑娘。”在林縛後面進屋子的林夢得認出孫文婉來,詫異的叫起來,“西河會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變故,你們怎麽都這般模樣?”

“林管事,是我。”孫文婉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只是軟綿綿地軟癱在林縛的懷裏,“我爹爹跟西河會千余子弟被當成叛軍,給山東郡司緝捕入獄了,這是天大的冤枉啊,求大人為西河會主持公道,不能讓我爹爹跟西河會子弟枉死在山東啊……文婉願給大人做奴做婢!”

林縛這時候自然也認出孫文婉來,臉上是刻意敷了一層炭粉,看上去黢黑,還有些小疙瘩,將她秀美的容顏遮去,冷不丁還以為是相貌普通的矮個子青年呢。不知道西河會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小心翼翼地抱著她放到床上,說道:“不要說這些瘋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孫會首與西河會子弟不是正將漕糧押往山東即墨嗎,怎麽會給山東郡司冤枉成叛軍?”

孫文婉急促的呼吸,胸脯劇烈的起伏,說話都很艱難。林縛看她胸口稍外側還有血跡滲出來,進來時又看到她拒絕郎中給她醫治,心想也許是傷在女孩子不能給外人見的地方,跟孫文婉說道:“郎中救死扶傷,乃行聖賢事,你莫要再避男女之嫌,不能誤了救治!”

“文婉生死事小,西河會及諸河幫數千余子弟性命事大,望大人憐之。文婉若是死了,下輩子還會給大人為奴為婢……”孫文婉有氣無力地說道,拒絕郎中給她醫治。

林縛眉頭微蹙,說道:“你二哥有大功於江東左營,你便不給我為奴為婢,難不成我還會對西河會的事情袖手不管?”回頭吩咐隨中郎中,“你來先替她治傷,保住她的性命,問話拖一刻不遲……”

“不如你親自動手給孫姑娘救治更有把握。”林夢得站在後面說道。

孫文婉這時候閉起眼睛不再反對,只是有氣無力地說道:“文婉願給大人做奴做婢,大人吩咐什麽便是什麽!”

林縛哭笑不得,這死妮子死到臨頭還犟著這些事情,無奈的吩咐人將那個昏迷不醒的扈從小心翼翼地搬到其他屋去,將這間屋清出來,又讓人去找兩個手腳利索的婦人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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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將孫文婉的血衣解開,她臉上敷了炭粉,黢黑得像是個普通的青年,但是自脖子下的肌膚極白,在殷紅血跡的襯托下,仿佛是冬季新陽照耀下的初雪,胸前拿一團白布裹得緊實,才使得那對碩大的嫩乳在衣甲下看起來不明顯。

孫文婉倒是咬牙撐住沒有昏厥過去,只是閉著眼睛不看林縛,林縛的手指接觸到她的肌膚,她也克制著不動彈。

林縛見她的右胸口給割開一道口子,滲出來的血將裹胸的白布幾乎染透。這個情勢下,林縛也無法生出什麽香艷的念頭,拿剪刀將這條裹胸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剪開,發現孫文婉的發育還是相當的不錯,仿佛兩只倒扣的大玉盅,挺翹起來。他拿溫水浸濕的幹凈布將乳上血跡擦掉,在左胸內側找到一處頗深的創口,仔細清理過再拿藥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