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江寧風月 第二十二章 跋扈的風情(二)(第2/3頁)

顧嗣元最是尷尬,他今夜還是首次跟小侯爺元錦生到藩樓來跟藩樓少主藩知美以及江寧府尹之子王超結識,不單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是顧悟塵的獨子,就連藩鼎也不知道他是顧悟塵的獨子,剛才藩知美要去找林縛的麻煩,他還想袖手旁觀看出好戲,哪裏想到林縛沖冠一怒竟要割藩智美的舌頭泄憤?場面鬧成這樣,他比林夢得更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他也為剛才看到林縛那要殺人的眼神以及當時淡然姿態而暗暗心驚,心裏想這種唳氣小人當真是惹不得。

永昌侯小侯爺元錦生始終雙手抱在胸前看著這一切,眉頭微蹙著盯住林縛看,說起來前些天在朝天驛館轅門前看到他與杜榮勢不兩立時,還以為他有顧悟塵當靠山就要不知好歹的跟杜榮鬥一鬥,看他剛才的勇毅決斷,拿父親的話說,當真要算個人物。真是後悔聽信了顧嗣元的話,也後悔剛才竟抱著跟去看好戲的心情,不知道他心裏會怎麽想,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

江寧府尹王超雖然對林縛的兇頑有些不屑,但也不會這時候去觸黴頭,站在一旁不吭聲。

藩鼎眯眼看著林縛,心裏暗想,前些天聽到有人說他在朝天驛跟杜榮勢不兩立,當時沒怎麽往心裏去,沒想到親眼看到此人還真有幾分手段,今夜之事也只能暫時揭過,不宜再給這小子再借勢立威了,剛才問他姓名真是失策,想透這一切,便當機立斷地說道:“今夜之事,錯都在孽子身上,林公子與林老弟及張大人今夜開銷,都掛在小老兒名下,改天再備薄禮登門謝罪……”

“謝罪不敢當。”林縛見藩鼎有逐客之意,便與張玉伯說道:“張大人若還有酒興,我們另尋酒樓痛飲?”

“好!”張玉伯以前跟林縛交好,只因聽楊樸說林縛受顧悟塵器重,他心裏只將林縛當成追名逐利,依附權勢的尋常人,剛才看他手段,當真覺得他豪勇又頗有心思,心想這種人物即使不依附權貴,也能飛黃騰達之日,倒也不顧上理站在一旁的顧悟塵獨子顧嗣元,林縛相邀別處再飲酒,他便大聲說好。

林縛哈哈一笑,朝主廊周邊酒客抱拳行揖禮,說道:“有擾諸位酒興,林縛在這裏謝罪了。”

眾人都說:“無妨,無妨……”看著林縛、張玉伯、林夢得等人離開藩樓。

藩鼎心裏暗嘆,這麽一來自己又枉做了逐客的小人,朝眾酒客拱手說道:“藩樓新釀了玉樓春,每桌贈送一壺,再請蘇湄在這主廊裏為諸位唱上幾曲,便當小老兒的謝罪……”

蘇湄也只能按捺住跟林縛出去一同痛飲一夜的心思,留下來給諸人獻唱小曲,那一旁的四娘子馮佩佩這才將藏袖管裏的銀妝刀放回原處。

安撫過酒客,藩鼎才顧得上元錦生以及府尹少公子王超,看著另一個青年眼生,問道:“這位是……”

“藩老,小侄顧嗣元,家父是新上任的按察副使。”顧嗣元彬彬有禮地跟藩鼎說道,見藩鼎一臉詫異,這時候再不敢玩背後嚼舌頭那一套,只能無奈的據實相告,“這林縛確實頗為家父看重,在石梁縣時,曾有刺客喬裝挑夫潛伏,給林縛與其扈從識破……這林縛本是舉子出身,卻學武夫打扮,舉止又粗魯,真是有辱斯文。”還是忍不住要說林縛幾句惡言。

顧悟塵遇刺一事,本來沒有傳開,顧悟塵也做出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江寧這邊就沒有掀起什麽波瀾來,藩鼎他還是初次聽到,暗暗心驚,心想這個楚黨新貴還真按捺得住啊,千萬不要在江寧掀起什麽驚濤駭浪才好。

藩知美今天面子丟盡,脖子也給林縛掐得紫淤,說話都覺得喉嚨腫痛,便不再挽留顧嗣元,王超繼續飲酒,元錦生說還有別的事情忘了做,顧嗣元今夜自然是很不痛快,與府尹少公子王超都乘馬車回府。

待顧嗣元,王超離開,藩知美言語又重新放肆起來,跟元錦生說道:“小侯爺,林縛這廝甚是可惡,隔天找人暗中做掉他……”

“混賬,小侯爺面前有你指手畫腳的份!”藩鼎劈頭訓了兒子一聲,讓他閉嘴,跟元錦生說道:“這豎子這次只怕是想借藩樓立名揚威,應該對藩樓算不上有多深的恩怨?小侯爺想事情,不要考慮知美他怎麽想。”

元錦生微微搖頭,說道:“我也偏信了顧嗣元的話,把他當成尋常角色來看待——敢正面挑釁杜榮的人,當真是有幾把刷子的!現在就是不知道林縛清不清楚杜榮及慶豐行的底細,藩伯你覺得呢?”

“難說得很。要是他知道杜榮及慶豐行的底細,他在朝天驛館之前跟杜榮挑釁,說不定背後有顧悟塵的授意——朝廷即使給奢家裂土封侯,也是十分想剪掉奢家羽翼的,杜榮及慶豐行便是首先要鏟除的對象,怕就怕朝廷沒有這個決心。我暗中派人打探一下。”藩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