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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不希望看到那種情況發生,因此他認為自己必須主動采取措施。經過幾天的反復考慮,燕青拿定了主意,正準備找龔定國去談,龔定國卻先找上門來了。

原來在龔定國那裏,也感到這件事必須及時解決,不能再拖。

龔定國有幾個親信弟兄,對這個情況有所了解,看到龔定國苦惱,都有些為之憤憤不平。他們合計了一下,一起找到龔定國道,燕青那廝甚是無狀,我等搭救他上山,他倒欲與大哥爭奪楚紅姐。這件事我等兄弟願為大哥擺平,是轟燕青那廝下山,還是幹脆結果了他的性命,大哥給個示下便可。龔定國仰靠在椅背上,眯縫著眼睛一言不發。那幫弟兄就道,大哥不便開口,就不必說了,我等自會將此事料理停當。

龔定國忽然就睜開眼睛叫道,你們瞎操什麽心!這是我龔定國自己的事,與你們無幹。誰敢狗拿耗子亂插手,我把他的爪子剁了!

弟兄們體諒龔定國的苦衷,唯諾而退。龔定國獨坐房中,一聲不響地將這些日子一直盤旋在腦子裏的問題又從頭到尾地苦思一遍,最後一咬牙一跺腳,站起身來披了外衣,便頂著颼颼的寒風徑直去往燕青住處。

龔定國大步踏進燕青的房間時,楚紅正與燕青圍著火盆說話。是楚紅剛剛得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其中包括李師師已離開鎮安坊入觀為道的消息,趕著來告訴燕青。關於李師師其人,楚紅過去已從燕青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她對這位具有俠義風骨的青樓女子很覺佩服,亦對其大起大落的人生遭際頗為惋嘆。燕青得知此信,覺得師師能夠保持一份清醒頭腦,及時從是非旋渦裏抽身撤步,未嘗不是一樁幸事。

龔定國一眼看見他們促膝向火、親熱交談的樣子,胸口像被什麽東西搗了一下似的一陣疼痛。他陰沉著臉對楚紅道,你且回避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與小乙哥單獨說。

楚紅見他這神情,對他的意思就料了個七八成。他這是要與燕青攤牌了!楚紅心中一緊,生怕兩個血性漢子沖突起來,乃故作輕松地道,你有什麽話,難道當著我還不能說嗎?龔定國焦躁地道,此話我要先與小乙哥講,當講與你聽時我自會去找你。

燕青向楚紅使了個眼色道,也罷,這裏沒你的事,你且忙你的去。山寨過冬的被服糧草籌集得如何了?你去查點一下吧。

看著燕青平和自如、胸有成竹的神色,楚紅緊縮的心情略略放開了一些。她起身看看面前這兩個同樣英氣逼人的年輕漢子,稍頓了頓,婉聲道,那麽我去了,你們兩個,有話好好說。

待楚紅出了房間,龔定國在燕青對面坐下,悶了一會兒,擡頭盯著燕青問,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嗎?燕青迎著他的目光微笑道,我也正想去找你。龔定國道,看來我們要說的是一件事了?燕青點頭道,應當是吧。

龔定國大手一揮道,好,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龔定國對楚紅的心思,你不會看不出來。燕青道,看得出來,我看得非常清楚。龔定國道,你燕小乙與楚紅的關系,我也看得非常清楚。燕青道,實不相瞞,早在梁山泊時,小乙曾與楚紅有過婚約。龔定國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我不管那一套,只要是沒成親,什麽婚約不婚約的,在我的眼裏都不算數。只要楚紅願意跟我,誰也休想把她搶走。燕青道,說得好,是男子漢大丈夫說的話。

龔定國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可是,我看得出來,楚紅心坎上裝著的,是你,而不是我。燕青道,那倒不見得,你在楚紅心裏的分量很重。龔定國嘆了一聲道,再重怕是也抵不過你燕小乙呀。當然,我是不甘心的,很不甘心。燕青道,我理解。

龔定國道,但是楚紅畢竟只有一個,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燕青道,你說得不錯,我是不願意看到發生這種事情的,相信你和楚紅也不願看到,我們應當拿出一個妥善的解決之策。龔定國道,正是這般說,連日來我反復考慮過,解決之途唯有一條。這也是實出無奈,請休怪龔某人氣量狹窄。燕青不動聲色地道,但說無妨。

龔定國沉了一下道,定國欲將這座山寨交付給你小乙哥和楚紅,自家另謀出路去也。

燕青一怔,旋即向龔定國投去欽佩的目光,說道,難得定國兄弟如此英雄大度,不過依小乙看,此策欠妥。小乙亦已思得一策,倒是更為妥善些。

龔定國道,不可能有別的辦法,定國沒有那種海量,可以容忍你與楚紅在我眼皮底下結對成雙。燕青道,所以說最好的辦法,乃是我燕青離開山寨。龔定國面色一變道,你此話何意?難道認為我是虛情假意逼你下山嗎?

燕青道,兄弟莫誤會,小乙絕無疑你之意。小乙此言,亦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絕非戲言也。你方才說得對,二虎相爭必有一傷,我們兩個人必須走一個。這支隊伍是你和楚紅親手拉起來的,你們兩個是弟兄們的主心骨,誰都走不得。就算是你自願離寨,你手下的弟兄也不會答應。因此如果要走,這個人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