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3/5頁)

賈氏聽著李固的款聲勸慰,益發地傷感起來,喉頭哽咽著,渾身抽搐得緊,就要向一旁傾倒。李固趕緊舒臂去扶。賈氏就勢一頭偎進了李固懷中。只這一偎,情勢便急轉直下,生出了驚天動地的後果。

原來這李固,曾經盧俊義做主,娶過一門親事。豈料那女子命薄,不過兩年即染病早夭。盧俊義有意再與他續弦,卻沒覓得條件相宜者,便一直拖了下來。李固已是曾經滄海之人,倏忽又成獨身,未免寂寞難熬。賈氏的年歲與李固相去無多,更兼生得俏麗風騷,體香肢柔,朝夕相見中,不知不覺地便勾動了李固的欲念。但因著身份相拘,李固絕對不敢造次,甚至不敢多想。饒是如此,他仍不免在夜半時分指頭兒告了消乏之際,情不自禁地將那賈氏當作意淫對象。

此時賈氏軟軟地向他懷裏一偎,李固在惶恐之余,竟本能地臂膊一彎抱住了賈氏。賈氏被他一抱,心頭亦是突地一跳,卻沒有掙紮。當此孤苦無靠之時,被一個男人熱切地摟在懷裏,賈氏不僅驟然感受到一種溫暖,而且升起了某種渴望。由於丈夫的粗疏,這種渴望不得不經常處在被壓抑的狀態。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中,賈氏卻是再也壓抑不住。心跳尚未止歇,她竟也本能地一伸玉臂,攔腰抱住了李固。

這相互一抱,雙方體內的熱血都沸騰起來。

兩人貼面而視,呼吸漸趨緊促。也沒有多余的語言,便不約而同地動手去撕扯對方的衣服。不消片刻,便雙雙向軟榻上倒下去。兩個人一直翻滾纏扭了將近半個時辰,在最後那一刻間,李固和賈氏都嘗受到了前所未有過的極度快感。

所幸無人撞見。

兩人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相對而坐,面面相覷。激情退去,雙方都覺得既有些尷尬,又有些後怕。但在相互間的關系上,卻都感覺達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

沉默了一晌,賈氏輕輕開口道,方才我們還沒議出個結果。那件事情,你看該如何了斷為好?

李固於行那苟且勾當之前便已心生惡念,現在事已至此,少不得要一不做二不休了。稍微頓了頓,他便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大義滅親。

賈氏聽了,身上一抖,沒有作聲。李固就轉臉看著床單上那片汙漬,低沉地又加了一句,否則,即便是無有別的災禍,你我這事也……

賈氏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這真是雪上加霜了。你這廝害得我好苦。李固道,是我害了你呢,還是你害了我呢?這都是些好沒意思的話,不要去說它了。如今只有一條你要想清楚,我們都沒得退路了。賈氏又沉吟了半晌,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再想想。李固道,好吧,你好生去想。

臨出房門時,李固又給賈氏留下了八個字:事不宜遲,夜長夢多。

賈氏看到李固陰狠而堅定的目光,身上又是一顫。心想往日怎的沒看出來,他竟有這般堅硬狠毒的心腸。但同時又隱約地感到,這個人確實不失為一個可資依賴的男人。

此後的幾日裏,賈氏和李固耐不得情欲煎熬,又悄悄地苟合過幾次。但對於向官府告發盧俊義,賈氏還是下不了決心。李固心裏焦急,卻不敢過分逼她。在目前情況下,惹翻了賈氏對他很不利。正當李固焦慮難安之際,不期有人於無意中成全了他的這樁惡念。

這個人就是燕青。

燕青本是個乖覺機靈的人,那日見李固帶著車仗先自提前回府,他便覺得有些蹊蹺。李固的解釋雖可順理成章,燕青卻總覺有一種虛假離奇之感。當時燕青不好表示出來,只將疑惑存在了心裏。在表面上,燕青只是很親熱地向李固道了辛苦,交割了代為管理的文書賬目,對於旅途中的詳情沒有更多地過問。而在私下裏,他卻悄悄地找了幾個隨同外出的家丁,向他們詢問了一番旅途實情。

那些家丁都得了李固的嚴誡,為避免禍從口出,無人敢說實話,統一了口徑,皆與李固所言不差分毫。然而燕青是何等機敏,從家丁那閃爍支吾的表現中,已經斷定了內中定有隱情。

他感覺盧俊義恐怕是在外面出了事。出了什麽事呢,那就不好猜度了。

燕青注意到,李固曾與賈氏在後面的繡房中進行過密談,料想李固是將事情的真相單獨告訴了賈氏。他欲待找賈氏去問一問,但是一想到那夜賈氏對自己的褻意挑逗,又不禁顧慮重重,躊躇卻步。

正當這個謎團在燕青心裏糾纏不解的時候,一個新的謎團又湧現出來。那就是李固與賈氏的關系問題。

自打李固回府,賈氏與李固的接觸似乎就甚為緊密。燕青起初對此倒沒太在意,認為賈氏關心盧俊義在外面的情狀,多找李固去問問話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有一次燕青去賬房查對佃戶的繳租數額,不意卻正看到了賈氏在內與李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