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欲亂的冀京(一)(第2/4頁)

“……”長孫湘雨雙目一眯,眼中綻放出幾絲危險的光芒,繼而面上冷色一收,咯咯笑道,“褚大學士消息還真靈通呀,如此一來,奴家成婚之日,倒也不好不請褚大學士來赴喜宴了……大學士可要保重身體呀,可莫要為這案子傷身傷神,否則,奴家下月婚嫁喜宴中缺大學士一席,豈不難看?——別到最後,還要奴家夫婦二人,先到褚大人府上赴……那宴,咯咯咯咯……”她故意在[那宴]二字上拖了長音。

這臭丫頭,是在咒自己早點死麽?

褚熹聞言冷哼一聲,面色不是很好看。

望了眼褚熹,又望了一眼長孫湘雨。

東嶺眾的苟貢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心下暗自咋舌。

乖乖,自己這位主母,看來也不是什麽善茬啊,拐著彎罵人,還不帶臟字……

想到這裏,苟貢忽然仿佛領會了謝安之前對錢喜所說的那句好自為之究竟是什麽意思,若有深意般瞧了一眼尚且蒙在鼓裏的錢喜。

不得不說,吃虧從來都不是長孫湘雨會做的事,見褚熹竟在言語上奚落她,她如何咽地下這口惡氣,正當她打算再接再厲,活活將褚熹氣死在這裏時,她忽然注意到,她未來的夫婿謝安皺眉望了一眼她。

她這才想起,她昨日便已經答應過謝安,不再用言辭奚落、嘲諷徐植等幾位陪審官,免得這幾人懷恨在心,假公濟私將她問罪。

“看來奴家夫婿的面子上,奴家且不計較你適才冒犯之言!”瞥了一眼褚熹,長孫湘雨冷哼一聲,繼而朝著謝安嘻嘻一笑,模樣頗為可愛地吐了吐舌頭,端著茶盞顧自抿茶,只氣地褚熹眼角直跳。

好個惡毒的丫頭,臨末還要討一個便宜!

褚熹心中暗罵,可終歸他也清楚此番來大獄寺的目的,並不想與長孫湘雨起口舌之爭,想到這裏,他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拱手對謝安說道,“少卿大人,此案已甚是明了!——事發之時,乃是宵禁後至次日天明期間,而當時文棟將軍府上,又僅僅只有李賢殿下一人,其手中血劍、其身上血衣,哪一個不是錚錚鐵證?——昨日李賢殿下的辯詞少卿大人也聽到了,李賢殿下根本又無法證明他並非殺害文棟將軍的兇手,且神色躲閃、言無倫次,若不是心中有鬼,何以不能將實情坦言相告?”

實情?

實情就是,你這個老匹夫竟然敢罵本府未來的媳婦?

老不死的東西,出去找個地方刨坑把自己埋了不好麽?

心中暗罵之余,謝安臉上卻無任何表示,舔了舔嘴唇,緩緩點了點頭,看似是聽取了褚熹的建議,誰會想到,謝安心中正破口大罵這個老家夥呢?

也難怪,畢竟謝安一開始就對這個褚熹沒什麽好感,適才之所以用眼神阻止長孫湘雨,也無非是怕自己的女人遭到報復,還是那句話,長孫湘雨盡管在冀京地位與名氣皆不小,但總歸是毫無官職在身的弱質女流,不比梁丘舞一身武藝,就仿佛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若是磕破了些許,謝安哭都來不及。

然而褚熹卻會錯了意,見謝安點頭,心中一愣,帶著幾分意外的驚喜說道,“少卿大人這是同意了?”

“啊?——哦,不不,本府只是覺得脖子處酸痛難忍,故而活動一下,褚大學士莫要在意……褚大學士適才說什麽來著?——抱歉抱歉,本府方才走神了一下下……”

一句沒聽到啊?

嘿!自己兄弟的等人新找的這位主子,果然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物呢!

偷眼觀瞧氣地滿臉漲紅的褚熹,苟貢心下暗自好笑。

這對狗男女……

褚熹略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在他看來,長孫湘雨言辭犀利仿佛是一柄寒芒四射的利劍,一個不慎就會被其削去十指,痛徹心扉;而謝安,言辭比長孫湘雨少幾分犀利、多幾分圓滑,時而能在將人說得顏面盡失之際,還能替自己撇清利害關系,使對方找不到絲毫的借口或者破綻來還嘴,猶如一件帶著倒刺的軟甲,看似平平無奇,可若是你想伸手打他,那麽下場無非就是被那甲胄上的倒刺紮地鮮血直流,更可惡的是,付出了這麽些代價,你還無法打痛他。

想到這裏,褚熹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將方才所說的話又重復說了一遍,繼而指著光祿寺卿文欽身邊那個叫做文邱的八九歲孩童,沉聲說道,“物證、人證俱在,少卿大人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此子以往與李賢殿下素無冤仇,難道還會誣陷不成?——文邱,你對謝少卿說,是否是李賢殿下殺害了你父?”

在謝安詫異的目光下,文邱抓著自己大伯文欽的衣角站在其背後,只露出半個身子,望著謝安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唔?

謝安愣了愣,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小文邱,你親眼看到,是李賢殿下行兇殺害你雙親與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