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縛虎太守郭典(第3/4頁)

也不知是否是看出了張煌心中的納悶,蔡琰見此噗嗤一笑,提醒道,“虧你還自稱是钜鹿人士。……钜鹿郡的治所,便在此平鄉縣。”

“是、是麽?”張煌面色有些尷尬地幹笑了兩聲,心中沒好氣地暗罵這钜鹿郡不按常理出牌,以至於讓他在自己媳婦面前出了糗。

而就在這時,那位钜鹿太守郭典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四周的百姓沉聲喊道,“眾縣鄰且細聽:太平妖道前些日子涉嫌雒陽之變,險惡用心直指當今天子與朝廷。天子特此下詔著朝廷緝拿以自稱是‘大賢良師’為首的張角與太平妖道其余一幹人等。本守給諸位縣鄰一次機會,希望你等能認清太平妖道面目,摘掉爾等頭上黃巾……”

此言一出,附近那些圍觀的百姓頓時一片嘩然。要知道大賢良師張角帶著他的門徒近十年來在這塊地域施符水之術,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更不知驅除了多少百姓身上的疾苦,毫不誇張地說,張角在钜鹿一帶百姓心中的地位,簡直猶如活神仙一般。而如今,身為钜鹿郡太守的郭典因為朝廷的緝拿令,一下子就將張角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反賊,這讓钜鹿百姓如何能接受?

而在四周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之際,張煌的面色亦是微微一變。

[朝廷的緝拿令這麽快就來了?]

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同樣吃驚的蔡琰,張煌不禁稍稍有些臉紅。畢竟在他與蔡琰結伴通行的那些日子中,他無意識地放緩了趕路的行程,以至於如此,朝廷徹底緝查抓捕太平道的命令已經對地方下達,他卻還未將這個消息帶給太平道的領袖、大賢良師張角,以完成馬元義臨死前對他的囑托。

不過幸運的是,郭典下令緝拿太平道一幹等人的話,並沒有被當地深受張角恩澤的百姓所認可,以至於當郭典說完了那番驚煞钜鹿百姓的話後,四周的百姓們當即喊出了反對的呼聲。

“郭大人,大賢良師可是咱钜鹿郡的活神仙呐!”

“郭大人不可啊!”

“朝廷糊塗,難道郭大人你也糊塗麽?!”

眼瞅著四周百姓反對的呼聲越來越強烈,郭典心中又急又氣。平心而論,郭典對張角的確沒有什麽好感,這倒不是說在钜鹿郡張角的名聲與威望比身為太守的他更勝一籌,郭典擔心的,是張角攜這份民意,做出威脅到朝廷的事來。

試想,當張角那一介草民的一句話,在百姓們心中竟比天子加封、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府官員還要管用,這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

而事實證明,他郭典的猜測是準確的。因為據官府渠道的消息說,張角派了一個叫馬元義的人到雒陽收買人心,籠絡了一大批朝臣,甚至於,就連內廷當中的黃門侍郎,亦有幾個曾會見馬元義。

這是何等充滿威脅的訊號!

瞅了一眼神色激憤的眾多百姓,郭典毫不懷疑這其中定然有太平道的眼線,為了盡可能地挫傷張角乃至太平道的元氣,他已經決定不打算再拖延下去。

“眾縣兵聽令!”郭典放開嗓門大喝一聲,竟蓋過了滿街百姓沸鬧的嘈雜聲:“本守授予你等緝拿太平道妖人之權,但凡頭裹黃巾者……緝捕!若有反抗者……殺!”

郭典那咬著牙吐出的一個殺字,不但震住了那些縣兵,就連那些方才還吵鬧紛紛的百姓們,亦是目瞪口呆。

“大人,當真非要這樣麽?縣裏縣鄰的……”郭典身後的佐官瞅了一眼表情呆滯的眾縣兵,悄聲對郭典說道。要知道縣兵可不同於正規軍,他們大多都是出身於本地的兒郎子弟,要他們對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縣鄰舉刀,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更別說那些百姓們當中說不定還有他們的親戚家眷。

“閉嘴!”郭典沉聲喝斷了佐官的話,大聲喝道,“此乃天子詔令,誰敢不從?!”說著,他兇狠地掃視了一眼臉露難色、面面相覷的眾縣兵,怒聲罵道,“爾等皆欲為太平妖道殉葬耶?!”

聽聞此言,眾縣兵渾身一震。要知道此番既然是當今天子的詔令,他們若是不從,那就是欺君枉令之罪,若是再被太平道牽扯上一條叛國謀反之罪,那可就是誅六族的大罪了。

而周圍的百姓們亦被郭典這番恐嚇的話給嚇住了,一時間內整條主街道竟是鴉雀無聲。

“動手——!”

伴隨著郭典一聲令喝,那上千縣兵蜂擁散開,提著兵器湧入了那些尚呆若木雞的百姓人群當中。不過因為畢竟是本地縣鄰,那些縣兵們並沒有像郭典所說的那樣大開殺戒,幾乎就是將面前那些百姓腦袋上的黃巾扯下就算完事,哪怕是一些出手反抗的,也不過是被縣兵用刀背或敲暈或制服,然後摘掉頭上的黃巾而已。

而對此,郭典只裝作沒看到。想想也是,要知道他亦是受到當地百姓推崇敬愛的太守,又豈會真的狠下心來對治下的百姓大開殺戒呢?之前說得那麽嚴厲,那樣斬釘截鐵,只不過是為了顯示他要按照天子詔令對太平道動武的決心而已,讓更多的百姓們會為了愛惜自己性命而與太平道撇清關系。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郭典寧可此時背負罵名,也不希望钜鹿百姓因為一些模棱兩可的話,繼續與太平道牽扯不清,以至於死傷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