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追封宋王、謚號忠武

當鄭智在此渡過拒馬河進入雄州,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武松,你速速帶兵去雄州府衙,把所有官員全部趕出府衙,監禁起來。留吏辦平常差事,再留一員識字之將管理雄州,雄州暫時以軍代政進行管轄。”

武松聽了吩咐,帶著麾下士卒直奔雄州府城而去。鄭智麾下政務人才缺乏,而今暫時的辦法就是進行軍事管制,組織軍政府加強州府的管理,河北安寧了百年,一切的政務事情大多都比較規律與簡單,這也給軍政府帶來了許多便利。也不失為一個暫用的好辦法。

武松往州城而去,鄭智卻是直奔大營。大營之內有一千多號鐵甲,還有一個夜夜難免的童貫。

童貫正在大帳之內踱步,頭發越發的花白,人也消瘦了不少,本來紅光滿面的臉上,也多了許多皺紋。

鄭智進來拜見,童貫滿臉的激動,開口便道:“鄭智啊鄭智,你教我如何是好啊。”

鄭智躬身而起,上前扶住年老的童貫,說道:“恩相先坐,我此來便是與恩相詳談此事的。”

童貫聞言慢慢坐了下去,又問道:“唉……便是到了我這把年紀了,詳細算來,六十有八。行將入木,沒有幾天活頭了。原來一心想收復燕雲,封王留史。如今燕雲已收,卻是這點心思也熄滅了。若是我死了,倒也是無妨,也到了該死的年紀了。卻是你,有家有小,有兒有女,還有那麽多跟隨在你身邊的漢子們。此事到得今天這個地步,你可想過如何收場?”

鄭智聞言,也是長嘆一口氣,看著面前這個老人一臉的擔憂,聽得這個老人的話語,心中實在有些感動。慢慢開口說道:“恩相,如今到得這個地步,已然沒有了退路,恩相也多知軍事,我此番帶大軍往南,便是準備一戰。既是開戰,便是個你死我活。若是真能重造一個乾坤,恩相以為如何?”

童貫聞言大驚失色,眼神看向鄭智,面部肌肉都在顫抖,手也在顫抖,卻是驚得不知說什麽是好。

鄭智見得童貫反應,連忙又道:“恩相若是願意留在河北,安享晚年不在話下,若是長壽一些,能看到我能僥幸成事,也必成恩相夙願。若是恩相不願留在此處,還是願意回東京去,我也自有辦法擺脫恩相大罪責,回去之後官職必然是沒有了,應該也能安度一個晚年,只是恩相要多多保重,提防著東京裏的小人禍害。”

鄭智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回頭了,但是童貫的意願還是必須要尊重的。事已至此,鄭智便把選擇權交給童貫了,童貫若真要回京,鄭智也還是有些擔心的。

童貫舔了舔嘴唇,用顫抖的話語說道:“鄭智,你當真是要謀反了?”

一生坎坷的童貫,見過的世面太多,不論是朝堂傾軋,還是戰陣馳騁,還是侍奉皇帝,童貫都能做得極好。卻是童貫這一輩子沒有想過一個謀反的問題,這種事情與他這麽一個位高權重的太監似乎沒有一點關系。

鄭智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人都是一條命,與西夏戰,與遼人戰,甚至未來與女真戰,都是為國盡忠。但是這個大宋朝從來容不得一個武夫,若是我與恩相一樣是個太監之身,自也無妨。奈何我已沒有退路了,狄相公如何屈死東京,種家相公又是何等悲戚。若是只有這樣一條路擺在面前,我不願走,也不想走。麾下還有這麽多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沒有什麽安身立命的本事,唯有舍命廝殺的本領,若是都落得一個兔死狗烹,何以心安。恩相可以不管這些出生入死的漢子,卻是我不能不管,情義為人之本,若是無情無義,何以存於世間。”

鄭智說得極為誠懇,也牽動了鄭智自己內心的情感,一個一個活生生的面孔在眼前不斷的閃現。一個一個的威脅也在鄭智腦海之中,那百萬黨項人,沒有強兵彈壓,終將會是禍害。女真為鄰,沒有強兵以對,也是萬劫不復的後果。還有那草原上的狼群,不得幾十年,也會肆虐大地。

風雲際會的時代,鄭智自信自己可以用雙手鎮壓蒼茫大地,到得如今這個勢力與地位,已然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感覺。

童貫依舊還在注視著鄭智,片刻之後慢慢把眼神挪開,身形慢慢萎靡下來,直感覺瞬間蒼老了許多。

“鄭智,你有雄心壯志,我卻深受三代皇恩浩蕩。若是二十歲那年入宮之前遇見今日的你,且拿命陪你搏上一遭又何妨。我也沒有幾年能活了,人世間該享的福也都享了。你是有情有義之人,我心中清楚。我也該有情有義一次,若是沒有官家,也沒有這後半輩子的福分。回東京去吧,便死在東京,生在開封府,死在開封府,葬在祖墳裏。沒有一個子嗣傳家,也不能做了個孤魂野鬼。”童貫說得聲淚俱下,盡是哀傷。此刻的童貫,不僅人老了,心也不復從前,心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