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面如死灰的蔡攸

童貫似乎對鄭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這種好感興許來自於童貫與鄭智的關系,也有可能來自於童貫親自起的這個名字。還有可能是童貫對於孩子內心裏的羨慕。

鄭智在車架之外聽著裏面不時傳來的笑聲,心中似乎也被觸動了一下。對於童貫,鄭智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過自己與他的關系。

直到此時,鄭智才有空閑騎在馬上腦袋放空想上一會兒。兩人之間的互相信任是毋庸置疑的,鄭智對於童貫的認知,參雜著對於歷史記載的貶低,也有自己親眼所見的思考。

鄭智沒有主動去總結過童貫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鄭智潛意識裏卻有一些簡單的答案。

童貫,一個政治家,一個極為懂得自保的政治家。一個太監,興許還是一個貪財的太監。對於事情既有一些擔當,比如戰陣當前假傳聖旨。也有一些自私,比如卸甲之事童貫絲毫不在乎。

但是鄭智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童貫,其實也是一個人。往深裏想,童貫還是一個苦命的人。為了生存,二十歲自己閹割,一直到四十多歲活得戰戰兢兢,伺候甚至伺候了三代皇帝。神宗、哲宗、徽宗。

直到徽宗臨朝,童貫算是真正一朝得志,得志的童貫做的就是為趙佶收攏寶貝的事情。童貫對於差事做得極為認真,也間接幫助了蔡京,深得趙佶信任。童貫一個底層出身的人,沒有所謂大志向,大抱負,前半生都在掙紮求生,得志之後也並非變本加厲張牙舞爪。

一個深受皇帝信任的太監,去西北貧瘠之地監察軍事,還做出了一番不小的成績,從此回歸權力中心,掌管一國軍事。

受人侮辱過了大半輩子,得志之後到遼國也受人侮辱。人成了太監,似乎也就是受人侮辱的一生。一個太監肩負起國家軍事大任,還是一個並未受過多少聖人教誨的太監,北宋末年的政局畸形,並不在童貫這個太監,而是整個朝局的原因,是整個朝局的畸形。

童貫對於鄭智,顯然無話可說,無可挑剔,就是鄭智把蔡京的女兒與女婿都殺了,見面之後,童貫都沒有過問一句,其中的信任不言而喻。鄭智之前多想著互相倚仗,自己幫助童貫,童貫幫助自己。直到此時才忽然發現,童貫,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與自己的兒子在車廂之內歡聲笑語,久久不息。

鄭智一直只想著自己的謀劃,自己該如何如何。卻是從來沒有想過童貫該如何。

忽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如果在河北做了一些事情,在東京的童貫該如何面對趙佶。自己有後路,手中有幾萬大軍,童貫在東京卻是沒有任何倚仗。童貫的身上,早已打上了鄭智的烙印,鄭智做的事情,童貫一定是脫不了幹系的。

就像鄭智之前親口與童貫說過,不論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一定會保得童貫一命。此時鄭智卻是主動把童貫的小命推入了深淵。

鄭智不禁有些煩躁,又往車架看了幾眼,心中反復思索,思索著該如何保住童貫的性命,避免因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這個對自己信任有加、恩情厚重的老人家。

大軍不得幾日就到了河間府,擴建了許多次的軍營也擠不下這麽多新來的軍漢。新來的這些軍漢第一件事的就是自己平整土地,砍樹割草,安營紮寨。

軍營外圍,圍滿了看熱鬧的士卒,看著這些從滄州來的士卒,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羨慕。

“好多馬,鄭相公真有錢。”一個軍將站在寨墻之內發出感嘆。

身邊一人一臉鄙夷道:“有錢?這些馬是有錢能買到的嗎?要是能買到,我大宋早已健馬無數了。你這廝真沒有見識,這些都是黨項馬,是鄭相公搶來的,鄭相公帶兵打入西夏,掠奪無數,殺盡西夏皇帝一家,何其威風。”

剛才感嘆的軍將此時臉上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口中答道:“所言極是,我還聽說黨項人所有的馬都被鄭相公搶回來了,還有無數的黨項婦孺,都被抓回來了,鄭相公實乃天下第一人。隨鄭相公上陣,也算是我等的福氣了。”

左右聞言,也有人開口道:“是啊,是啊,能隨鄭相公上陣,有運道啊。看這幾萬鐵甲,天下哪裏還有這等強軍,遼人怕是也擋不住。”

最先發感嘆的那人聽到這裏,又感嘆道:“如此說來,我說鄭相公有錢也沒錯,這些鐵甲,不知花費幾何,多少萬貫也不夠。能在鄭相公麾下效力,當真讓人羨慕。”

左右幾人也連連點頭,覺得這句“有錢”所言不差。

鄭智能在此時湊足五萬鐵甲,也不全靠一擊之力,而是一多半是自己打造,一小半來自西軍府庫。

鄭智再來,整個河間府都沸騰了起來,圍觀之人無數,從軍將士卒到普通百姓,所有人都來看個新鮮。甚至大多數人都以為,這五萬鐵甲,就是打敗黨項人的主力部隊,是西北戰場上的百戰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