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鄭智的為難

東京皇城垂拱大殿之上,種家兄弟二人再一次進來,跪拜在前。

頭前一次,兄弟二人剛入東京面聖,還容不得二人多說幾句話語,便被被押入大牢。

事情過了月余,兄弟二人終於從烏台的大牢之中被提了出來。

童貫開口往上稟道:“陛下,鄭智之奏,陛下已經讀罷,堅壁清野之策,利弊也有陳稟,種師道完完全全是為了戰事得勝才出此下策,並無一絲一毫私心啊,還請陛下明鑒。”

趙佶看著案台之上的書信,正是鄭智派人快馬送來的,先是千裏奔襲擒拿西夏皇帝之事,再是黨項退兵捷報,然後是說明堅壁清野之策是如何高明有效,對於黨項人退兵起到了很大作用。

戰略上的轉守為攻,鄭智也多做闡述。更加說明了一點,便是西夏此戰之後,國將覆滅。

童貫終究還是要幫著種師道的,鄭智這一封奏折,也是在幫種師道。若是不把堅壁清野之策的正當性加以解釋,種師道自己完全是百口莫辨。

趙佶眼神盯著鄭智這篇奏折,久久不語,手指慢慢敲打著案台,心中也在思考。

此時顯然沒有種師道自己說話的份。

但是秦檜卻出言了:“陛下,依臣之見,鄭智能夠得勝,完全是因為陛下英明之斷,臨陣換帥之明智,此時已然凸顯在眼前。所謂堅清壁野之法,只是說詞,鄭智一到秦鳳,立馬與黨項開戰,便得了大勝,可見種師道所謂堅壁清野,是有問題的。”

童貫一聽,怒斥道:“胡說八道,秦檜,你不見奏折之中,鄭智說得明明白白,沒有堅壁清野,哪裏來的守城之勝?若把士卒分散在十幾個城池中,只怕早已全軍覆沒,黨項人只怕已經破了京兆府了。”

秦檜聞言,口中也道:“童太師,下官身居禦史台,豈能不為陛下諫言?你所說之意,別無其他,不過就是想包庇種師道而已。若非種師道未戰先退,黨項人此時哪裏還有靈州可以退守?早已全軍覆沒,奈何現在鄭智還要聚集重兵再攻靈州,不知又要死多少大宋兒郎才能再收失地。這些人的命在童太師心中難道一文不值?”

蔡京老神在在看著童貫與秦檜兩人言語交鋒,便是頭也不擡一下,態度已然明顯。

童貫怒不可遏,呵斥道:“秦檜,你讀了幾本兵書?見過幾個士卒?豈有資格在此侃侃而談?戰陣長個什麽樣子,你見過嗎?無知之輩,大言不慚。我大宋與黨項交戰近百年,範文正公以下,哪一次不是轉守為攻?哪一次不是堅城以拒,才能往前推進?禦史台什麽時候變成了顛倒是非黑白之地?”

趙佶此時方才出言:“別吵了,種師道,朕且問問你對此事有何看法?還未開戰就棄了十幾座城池,你自己且解釋一番。”

種師道跪在堂下,心若死灰一般聽著童貫與秦檜對話,在大牢中一個多月了,種師道不是不明白這些事情,心中早已了然,開口只道:“陛下,臣無話可說,如今戰事已勝,陛下英明,只要能敗黨項,何人用何辦法,臣心中皆是欣喜非常。一戰而勝,西北再無戰事,於國於民,都是好事。”

種師道也明白,事情對錯並不在自己話語中,此時也沒有什麽意義。便看皇帝趙佶會有一個什麽處置。帝王之心,從來沒有對錯,皇帝也不在乎對與錯,只求自己心安。

趙佶聞言,面色微微一松,開口說道:“如此也罷,念你們劉家世代在西北苦戰,你們兄弟二人便在東京找個住處吧,再派人把西北家眷都接過來團聚,暫時就不要離東京去了。”

種師道聞言,心中其實是欣喜的,趙佶這麽一個處置,雖然不準出東京,但是至少沒有降罪,一家老小也算保得一個平安。連忙答道:“多謝陛下恩典!”

趙佶也不多言,只是揮了揮手,幾個軍漢上前帶著種家兄弟二人便往大殿而出。

童貫也輕輕松了一口氣,心中還是比較滿意的,只要不定罪,以後的事情當以後再說。

秦檜面色並不好看,這種家一直是童貫的心腹,如今不能置之死地,總覺得未晉全功。

趙佶又道:“命鄭智快快把西夏皇帝送到東京來,朕當與之促膝長談一番,國破家亡之君,也當感受大宋恩惠,顯出大宋正統之心胸。”

童貫聞言稍稍有些詫異,童貫一個底層出身的太監,對於這種事情哪裏有什麽多余的仁義,最先想到的就是殺。卻是趙佶一語,童貫心中不免留了一個心眼,口中答道:“陛下,此時傳令於鄭智,就怕鄭智已經到了靈州前線,無暇他顧啊。怕這黨項皇帝一時半會還送不回來。”

趙佶聞言,只道:“那便叫他派一隊人馬把黨項皇帝從靈州城護送回京吧。也不會有多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