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戰在即,無心風雅

曾頭市的錢自然是不夠的,糧也不夠,還要留些存糧下來養活人。如此便只有用地來抵。

曾頭市的百姓慢慢也散了去,錢糧不斷從曾家往外面的營寨運來。

李綱臉上雖有笑意,卻是心中知曉此時只怕還沒完,殺子之仇,奪產之恨。如何叫人能咽得下去。

李綱心中擔憂,卻是也不去多想,如今只想差事能順利推行下去即可。拿下曾頭市這個硬骨頭,其余地方自然也就輕松簡單得多,阻力也會小上無數倍,省時省力之下,應該也是對鄭智要做的事情有個很大的幫助。

衙吏們不斷計算著銀錢數量與田產折價,李綱便在一旁監督著。天色已然黑盡,曾頭市內外依舊燈火通明。

史文恭帶著最後一車糧食來到營寨之中,面見李綱,懷中還有一疊地契,即便是要用來抵扣田賦的地契,曾弄也是多加挑選,自然是把那些相對來說差一些的田地交給經略府。

史文恭從懷中取出地契遞給李綱,開口說道:“李知府,這田賦基本已經補齊了,不知何時放了曾家幾位小公子?”

李綱接過地契,隨意翻看了一下轉交給一旁的滄州衙吏,開口說道:“放自然是要放的,等曾弄隨本府到鄆州府衙去把這些地契上的手印都按了,本府便把那幾人放了。”

李綱心思也是縝密,一來要保證這曾家不會行險翻臉,二來也是地契要有個交接,也就需要曾弄親自簽字畫押才行。

史文恭聽言反倒有些心安,只要這李知府不出爾反爾就行,拱手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明早便隨李知府進鄆州城去。”

李綱聽言,擺了擺手示意史文恭退下去。時候也不早了,多說無益,好好休息一夜,明早把事情了結妥當,自然還要趕往下一家去丈量田畝。

……

江寧城秦淮河支流,夜幕降臨,河中水流輕緩,河道之上慢慢多了許多張燈結彩的遊船,這種船叫做畫舫,畫舫之內不時傳來絲竹之音,還伴有溫柔的曲調。

雖然比不得往日的喧囂,卻是也熱鬧非凡。

其中一艘頗大的畫舫之中,鄭智帶著吳用、楊再興與幾個親衛首席落座,對面便是江寧知府王漢之與幾個本地官員。

唱的曲子倒是熟悉,也是鄭智所作《浪淘沙》,頭前不久鄭智在皇帝趙佶面前背出來的這一曲《浪淘沙》,趙佶方在皇宮之內叫周邦彥手下之人唱得幾次,轉眼間就傳到了江南之地。

便是大宋傳遞軍情的速度也不過如此,可見文人在這個世界的影響力是何其之大。就如後世流行音樂一般,眨眼間就能傳遍大江南北。

王漢之聽得新曲,也是連連點頭,一曲唱罷,開口問道:“雲姑娘,此曲所出何處?”

頭前小台子上的清倌人生得也是美麗,還伴隨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說話唱曲的語調卻不似江寧口音,反而是一口的吳儂軟語,聽得人格外酥麻。大同的婆姨,揚州的瘦馬,雖然這句話語到明清時候才真正開始流行,也說明了江南女子在整個中國是格外受歡迎的。

瘦馬本身就是一個貶義詞,其中深意就是可以隨意淩辱之。也是一種對於女性的悲劇,更是說明江南女子的性格溫和,任勞任怨。

婆姨一詞便多了一分潑辣,當然這潑辣與後世說的潑辣也不是一回事。只是性格上的外向,並非後世所說的潑婦。大同婆姨與揚州瘦馬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女子形態,一種是情趣上的優點,一種是能滿足男人的掌控欲。

不論怎麽說,男權至上的社會,兩種明碼標價的女子,自然也是命運與社會的摧殘。但是也能滿足男人對女人最根本的身心需要。

“王相公,此曲剛從東京傳來,聽姐妹們說是東京官家最近聽的曲子,聽聞詞的作者名叫鄭觀汐,是北地的大官。頭幾年還有一曲《青玉案》,想必相公也是聽過的,便是這個鄭觀汐所作。”小台之上的雲姑娘放下手中的琵琶,語調溫婉,有禮有節。

王漢之聽言,會心一笑,又看了看鄭智,心中自然知道這鄭觀汐是誰,畢竟王漢之便是從東京來的,還與童貫關系不錯。看著鄭智開口道:“鄭相公,此乃上達天聽也,恭喜恭喜啊!老夫在東京十來年,從未在如此在官家面前露臉,鄭相公著實讓人羨慕。”

鄭智當然明白王漢之指的是什麽,開口笑道:“山野隱士之作,偶爾聽來,王相公見笑了。”

王漢之聽言,笑意更深,只道:“哈哈……不知鄭相公還從那山野隱士處聽來何曲,今夜不妨再背誦一兩篇如何?”

大宋文人大多如此,天塌下來也擋不住吟詩作詞的娛樂,杜牧在江寧秦淮河有詩《泊秦淮》,裏面便有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世人聽得此詩多是鄙視那唱曲的商女不懂國仇家恨,卻是從來不想為何這商女在有亡國恨之時,還在隔江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