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兵出高唐州

梁山聚義堂,幾十頭領齊聚。

晁蓋居中正首,宋江居左,吳用在右。

滿場噤若寒蟬,沒有一人說話,所有人面目都是憤怒。

晁蓋手中捏著一條布帶,面色憋得通紅,手上青筋暴跳,身形也在顫抖。

在晁蓋面前的地上,赫然放著一顆人頭,鮮血淋漓,面目之間卻是還能依稀認出這顆頭顱的主人。

良久,晁蓋方才壓制住了內心的怒火,緩緩而道:“誰派白勝往北走鹽的?”

其實這個話語不用問,晁蓋心中自然知道是誰。此時的晁蓋,對於宋江已然起了憤怒,不論是今日之事,還是去打祝家莊的事情,晁蓋早已看不過眼。卻是這宋江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救命之恩,對於晁蓋而言,便是以死相報也不會眨一下眼。

此時的晁蓋才是真正的左右為難,比之上次面對武松,更加為難。看不慣自己救命恩人做的事情,怒也不是,放任更不是,可見晁蓋此時內心的糾結。

聽得晁蓋一問,宋江自然開口道:“晁大哥,是我安排白勝往北走一趟鹽貨的。卻是沒想到這武松如此心狠手辣,此仇不報,以後我梁山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晁蓋問得這一句明知故問,便是在敲打宋江,意思便是怪罪宋江竟然背著自己私自行事。卻是不想宋江直接就把話題往報仇雪恨上岔開了。

“公明,此事你辦得極為不妥,頭前與這武松定下的事情,你也當場知曉。便是要走一趟,也該與我商量,也不會釀成如此慘劇。”晁蓋本想讓宋江自己認一句錯,卻還是自己說出來了。

“晁大哥,武松後面是誰,眾兄弟心中都是知曉的,那鄭智欺人太甚,在那祝家莊,更直接動手與我梁山為難,鄭智如此不仁不義,已經到了這般地步,還說什麽定下的事情,依照眾位兄弟的意思,便是與這鄭智撕破了臉皮,好叫他知道我們梁山的厲害。”

宋江話語,句句不離眾兄弟,句句不離“我梁山”,已然就是以自己代表了梁山。事實也是差不多,聚義堂在座幾十個頭領,與晁蓋一條心的也不過幾個,大多都是與宋江一條心的,宋江此時代表梁山,也不是沒有道理。

若是沒有祝家莊一敗,宋江此時已然春風得意,凱旋而歸,又得了無數糧草錢銀,宋江在這梁山上更是大權在握。晁蓋自己也不自覺退避一些。兩人自然也就不會有明面上的沖突。

卻是這祝家莊一敗,晁蓋心中自然不得爽快,又有今日之事,晁蓋更是憤怒非常。宋江此時也有心虛,心虛之間,說話做事也少了一番情面。便有今日兩人話裏話外的交鋒對峙。

此時晁蓋,自然也聽得宋江話語裏的意思,開口直問:“公明對此事作何想法?莫不是要起兵去打滄州?”

“晁大哥,如今我梁山雖然兵強馬壯,卻是剛有一敗,那滄州鄭智,麾下精銳兩三千,此時不宜動兵去打。卻是終究要與這鄭智決戰一番,如今自然是休養生息,招兵買馬,操練士卒。等到時機一到,滄州自然不在話下。”宋江不會順著晁蓋話語去說,只說仇恨,心中也有大計,便是要發展實力,與鄭智一決雌雄。

晁蓋聽得宋江言語,看了看在座諸位,見得眾多頭領都是連連點頭。而晁蓋只能搖了搖頭,也知自己控制不住這個梁山了,轉頭看向吳用,稍稍有些氣餒道:“學究且來說上一句。”

吳用何許人也,在場眾人,就屬他心思最為活絡。晁蓋與宋江兩人有了矛盾,吳用本不想開口說話,卻是被晁蓋點名要說,吳用也是無法,左右看了看說道:“公明大哥說得有理,晁大哥說得也極為有理。如今我梁山,正是要休養生息的時候,更要嚴加操練兵馬備戰。滄州鄭智如今勢大,我們暫且避其鋒芒,往南發展最好,公明大哥走鹽,也是為了賺些錢糧。如今這鹽貨還是要走,卻只能往南走了,河北兩路之北,不宜多動。京畿幾路,可多加聯系。如此最好。”

吳用話語開始的時候兩邊都不得罪,卻是話裏話外,還是透著幫宋江的意思。吳用看人也是極為準確,宋江是有大抱負的,宋江一心求發展。而晁蓋卻是沒有這麽大的抱負,便是晁蓋落草,也是被逼無奈,更沒有對於梁山未來的規劃。宋江則不然,宋江雖然沒有明說,吳用也感受得到宋江心中有一團火焰。

宋江聽得吳用話語,立馬接道:“軍師說得有理,卻是這個武松,不得不殺,否則我等在這江湖之上哪裏還有臉面。”

宋江要殺武松,也不少今日才有這個念頭,從柴家莊被武松打,到上次武松上梁山打李逵,還落了自己的顏面。宋江殺心早起,今日正好就是機會說了出來。

晁蓋看得吳用與宋江兩人一唱一和,心中長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在這梁山,說白一點,也就是個傀儡了。卻是此時,晁蓋反倒看得開一些事情,冷眼旁觀之間,反倒有些佩服起了鄭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