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滴也不能剩下

人到了最心虛最緊張的時候,往往一條道走到黑,往往以為做了一件掩飾的事情就能萬事大吉。

就如潘金蓮與王婆、西門慶三人一起商量好要鴆殺武大郎一般,就是想用這個方法一勞永逸,萬事大吉。若是沒有何九叔與鄆哥,此事大概也能瞞天過海一勞永逸。

武松也算一個外地人,即便知曉事情不對,也難以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自然是個束手無策。即便暴起殺人,也只能殺潘金蓮,當真也就是犯下重罪,也沒有官員會同情他。

此時潘金蓮目光緊盯著武大手中的湯藥,只盼武大一口喝了進去,立刻毒發身亡,讓自己與人通奸的事情不會被說出來。

武大聽得樓下破門的聲響,又聽得傳來的武松說話聲音,武大莫名一喜,虛脫無力的神色也起了幾分神采,竟然開口想要往下喊話,說道:“二哥……二哥……”

卻是武大聲音還是沒有多少力道,聲音也傳不出多遠。

潘金蓮聽得樓下當當當上樓的聲音,已然急得惱羞成怒,伸手便去搶過武大手上的藥碗,開口怒道:“我喂你喝。”

武大見手中的湯藥忽然被潘金蓮搶去了,又聽得潘金蓮話語,忙道:“不需喂,我自己喝就是了。”

卻是潘金蓮額頭滿是虛汗,一臉的焦急神色,一手按住武大擡起來的雙手,一手便把湯藥往武大口中送去。

就在此時,後面已然傳來武松話語:“嫂嫂,你在幹嘛?”

潘金蓮聽得聲音全身一震,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腦中一片空白。正是武松回來的及時,上樓能有幾步,卻是這武大拖拖拉拉不把湯藥喝進去,終究還是這湯藥沒有入得武大的口。

潘金蓮心中最怕的就是武松回來時候,武大還未毒發身死,此時已然就是這個局面,潘金蓮端藥的手還在空中,卻是不知去回一句什麽話語。

武大聽得自己弟弟的聲音,語氣歡喜回道:“二哥來了,你嫂嫂正在喂我吃你這湯藥呢。”

武松聽言愕然片刻,心下覺得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奇怪,怎麽大哥又說喝自己的湯藥,開口問道:“嫂嫂,湯藥這麽快就煎好了?”

潘金蓮聽得話語,回過神來,慢慢轉頭,一眼就看到正被鄭智倒拽著發髻拖進來的西門慶,身形一頓,立刻萎靡不少,一身精氣神哪裏還有,便是手中的湯藥碗也有些拿不穩當。

鄭智拖著西門慶上得二樓,往樓下喊道:“把那老婆子拉上來。”

武松看得潘金蓮奇怪的模樣,又問:“嫂嫂,莫不是你也害了病了?”

說完武松連忙從身邊搬起一個方椅,送到潘金蓮身邊,又伸手接過藥碗,口中說道:“嫂嫂,你快坐下休息片刻,我來喂大哥吃藥。”

武大郎輕輕擡頭看了看武松,又看了看潘金蓮,眉頭緊鎖起來,又看見地上昏死的西門慶,咬咬牙說道:“二哥,我自己吃藥就是,不需喂的。”

鄭智看得身後樓梯上牛大帶著幾個漢子正在把王婆往上擡,卻是這王婆口中還在大喊大叫:“殺人了,殺人了,快來人救命啊,快報官……”

鄭智放下手中的發髻,往前走了兩步,看得武松手中的藥碗,開口道:“二郎,這藥吃不得。”

武松正準備把湯藥遞給自家大哥,聽得鄭智話語,回頭疑惑道:“相公,如何吃不得?”

鄭智看著嘴巴被一個破布堵住的王婆被擡了上來,伸手指了指王婆與昏死的西門慶,直接道:“你問問你家大哥,問他這些到底是怎麽回事,再問問你家哥哥的心痛病是怎麽來的。”

武松端著藥碗又去看床上的武大,並未再重復鄭智的話語,只是雙眼看著武大,疑問道:“大哥……”

武大擡眼慢慢打量著被擠滿的房間,看得鄭智一臉的兇戾與憤怒,看得滿屋個個五大三粗兇神惡煞,看得武松腰間挎著的利刃,慢慢開口道:“二哥,無事,此事以後再說,我先把藥吃了,吃了要病就好了,你先招呼客人去,把隔壁的王幹娘趕緊送回家中去。”

鄭智聽得武大話語,心中一驚,實在想不通這武大受了如此屈辱,竟然還幫著潘金蓮等人隱瞞,怎麽也想不通這個道理,一時間愕然起來,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再看武松,卻是眉頭緊鎖,雖然自家哥哥說出了這番話,武松心中已然起了大疑心,只有武松最了解武大,就在清河的時候,自己哥哥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武松聽說之後回來問,武大也是這麽一番口吻。

武大為何如此,便是這武大更了解自己的弟弟武松,但凡武松從自己口中知道被欺負的事情,必然持這哨棒打上門去。頭前在清河還差點打出了人命,此時見武松利刃在身,如此屈辱,只要武大一說出口,必然血濺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