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郎,哥哥來了!

“相公,將為兵膽,末將上陣,士卒必然奮勇當先,一戰克城!”鄭智拱手道。此時鄭智顯然可以就坐在將台之上,看著西軍漢子們一波一波往城頭上沖去。

卻是鄭智內心中怎麽也覺得過意不去,因為魯達、史進、王進、林沖,包括虞侯裴宣,都在戰陣當中。自己此時坐在這裏看著他們浴血奮戰,對於鄭智來說,是做不到的。

雖然鄭智有一顆來自現代的靈魂,卻是這顆靈魂似乎並沒有受到濁世的汙染,十幾歲就入了部隊,服役十幾年,身邊俱是戰友同袍,也面對了無數生死,到了最後自己也面臨的死亡。

這樣一個鄭智才是真正的鄭智。

童貫聽言,眼睛直盯鄭智,心中微微有些震動,似乎有些意外。童貫的人生,就是爾虞我詐的一輩子,也是肉弱強食的一輩子。

一個已經長成的二十歲男子,一個已經知曉什麽叫男人的正常男人,被逼無奈自己凈身,入了皇宮去做一名太監,又是二十年誠惶誠恐,在皇宮這個吃人的地方,身邊的太監早已換了一茬又一茬。

童貫活了下來,活到了時來運轉的一刻,遇到了一個新登基的皇帝,碰到了這個只憑自己喜好行事的皇帝,碰到了這個“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皇帝。四十歲的小太監從此權柄在握,欽差無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一個太監成為了一方封疆大吏,掌管整個西北軍政大權。

人與人的關系在童貫心中早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定義,人與人,不過就是互相利用,利益至上。哪怕當初不遺余力幫助蔡京回汴梁,也是童貫心中看中蔡京那一手世間罕見的書畫技藝。也是等著今天身居高位的蔡京能回頭幫助自己。顯然這件事情童貫做得是極為成功的。

在童貫心中,情義二字,實在值不得什麽,便是來這西北快兩年,如此看重鄭智,也不過是一個投桃報李的心裏動機,也不過是等著鄭智以後能幫自己更加牢靠的掌握權柄。

此時童貫心中的震驚,就是童貫在鄭智身上又看到了情義二字,已經在自己心中並不存在的兩個字。求活簡單,人不過就是求個活路。慷慨赴難,從古至今,從來都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

“哈哈……鄭將軍已然幾戰大功在身,加官晉爵不在話下,該有的都會有,此番也該讓別人立些功勛了。”童貫心中翻騰片刻,說出這麽一番話語,並不是為了試探鄭智是真有情有義,或者只是惺惺作態。而是童貫心中真對鄭智有一分擔憂,攻城本就是傷亡慘重的事情,如此大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童貫自己也是不能接受的。

“相公明鑒,末將從未爭攻,連番大戰,實乃將士兒郎用命,末將不敢居功。將士們尚且不畏赴死,末將自當勇做先鋒。”鄭智連忙解釋,心中以為童貫是怪罪自己的意思,大致覺得童貫身居高位,自然要平衡手下各方,做大利益均沾,這也是上位者必須做好的事情,否則哪裏能服眾。

童貫看了看急於解釋的鄭智,自然知道鄭智心中所想,再去多說或者解釋,已經沒有必要了。在場多人,童貫更不可能開口去表達擔心鄭智安危的意思,眾人皆是軍將,人人都在奮勇,誰的命都是命。

此時童貫只是微微擡起額頭紋路,開口說道:“那你便去吧,一切小心謹慎!”

鄭智更不多言,拱手一拳,上得馬匹,回身怒視一眼旁邊的舒王仁禮,雙腿一夾,馬匹奔將而出。

童貫把頭轉向另外一邊,看了一眼種師道,種師道也禮節性與童貫對視一下。童貫慢慢說道:“好鄭智啊!”

“童相公誇獎得是,渭州出了這麽一個豪傑人物,實乃渭州之福!”種師道此時倒是不謙虛,鄭智出彩,渭州有光,種家更是臉上有光。

只是種師道會錯了童貫的意思,此時童貫顯然已經不是在誇獎鄭智勇武了。

不過種師道會錯了意思也無妨,兩人相視一笑,互相點了點頭。轉過視線往城池方向看去。

反觀一旁站著的舒王仁禮,此時眉目緊皺,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開口道:“身為大夏皇室,此時當與同胞共赴國難。”

話語聲音不小,卻是沒有一句稱呼,但是意思也明顯,就是告訴童貫自己要走,要回到靈州城裏去與自己父親共同守城。

童貫收起笑容,微眯著眼,語氣也是平和冰冷說道:“舒王爺,你們黨項兵多將廣,悍勇非常,此時你父親察哥親自坐鎮靈州城,少你一人,想來也無大礙,與本經略一起觀戰即可!”

舒王仁禮聽得童貫話語,臉色變了又變,卻是身在敵人營寨,哪裏由得他說走就走。只能默默祈禱黨項勇士,奮勇殺敵,取得大勝之後,自己便再也不需要受這些宋狗的鳥氣了。想到此處,舒王不禁多了一番憧憬,憧憬著宋狗攻城不利,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