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無情未必真豪傑

晚間中院廳內,自家兄弟觥籌交錯,鄭智杯盞不停,賀喜之聲更是此起彼伏。

“哥哥,灑家與侄兒取個名字,哥哥綽號鎮關西,侄兒便叫鄭西北,氣勢不凡,必然是豪傑好漢。”魯達接著幾萬老酒,興起之間,竟然開始給鄭智的孩子取起了名字。

“不妥不妥,魯達哥哥你這名字不妥,哥哥孩兒名字,必然要找個讀書人來取,看看聖人典籍之類的,取個文雅的名字才好,將來出將入相,也當人稱呼一聲相公。”史進不等鄭智說話,便否定了魯達取的名字。

“大郎胡說,哥哥的孩兒,自當領兵出征,讀什麽鳥書,你看那些東京儒生,酸裏酸氣有什麽好的,鄭西北不好,那便鄭西夏,以後侄兒一人便把西夏羌人鎮住,當是世間大豪傑。”魯達想到鄭西夏這個名字,更是沾沾自喜,覺得這個名字氣勢更足。

“魯達哥哥你這胡攪蠻纏,哥哥不過是綽號鎮關西,哪裏有大名這麽取的,好教別人笑話了去,大名自當講究,師傅,你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史進自己說完,卻是怕魯達又來爭,還拉王進來當助力。

王進卻是沒有開言,轉頭去看鄭智。魯達與史進也往鄭智看來,似乎等候鄭智這個裁判來裁決到底該怎麽取名字。林沖也是轉頭來看鄭智,也是想知道鄭智對於取名的事情怎麽個想法。

鄭智今日雖然老酒喝了不少,卻是心思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對於取名字的事情,鄭智也未多想,是兒是女都不知道,此時也便懶得多想。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鄭智開口道:“便是要出征了。”

眾人當然知道要出征了,卻是鄭智說了這句話,此時才把出征的事情與孩子的事情連到一起去想。

“官人不必在意,半年而已,趕得到的。”王進出言寬慰。

“半年回不來!”鄭智看了看王進又道。

眾人一臉疑惑看向鄭智,半年回不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倒是王進聽懂了含義,又道:“黨項人不過爾爾,一戰鼎定,自然就回來了,多個兩月也正好。”

這話便是真正安慰了,真要與西夏決戰,兩個月?誰敢作這個保證。勝敗都是兩說,時間哪裏還能有定數。

“也罷,便把羌人狗頭當我孩兒來這個世上的大禮!”鄭智也不知是心思真的暢通了,還是只當無奈。

“是極是極,灑家也多殺幾個與侄兒慶賀。”魯達第一個便出來認同了鄭智這麽一句話。

用人頭給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做賀禮,從古至今倒是不知道有沒有過這種事情。

眾人又再豪飲吃酒。

身旁伺候酒菜的丫鬟幫幾人斟滿酒杯,隨後直往後宅奔去,剛入後宅便碰到了金翠蓮,中院廳內的那番話語自然也就說與了金翠蓮聽。

金翠蓮一聽,臉色陰沉,轉身又往廂房裏去。

酒意正好,宴席也散。

鄭智送走林沖,與另外幾人分別,自己往內院而去。

剛一入得院門,金翠蓮便在門口內站著等候。

“怎麽了?”鄭智看得金翠蓮眼神直勾勾看著自己,問上一句。

“官人,你能不能去與相公說說,讓官人在渭州謀個其他差事?”金翠蓮說到此處,便是眼淚已經從眼眶中滴落下來。

鄭智哪裏還不知道出征的事情顯然是已經讓這小女生知道了。

輕輕一嘆氣,鄭智擡手摸了一把額頭,掃去一些酒意,緩緩開口道:“出征的事情小種相公也做不了主!”

鄭智也只能找借口來推脫了。

“那誰能做主?那個東京來的童相公能做主?”金翠蓮已經起了性子了,已經不管不顧了,已經生氣了。不僅是為了夫人,更是為了自己心中那一份擔憂。

鄭智沒有想到這小女生竟然不依不饒起來,鄭智實在沒有勇氣面對這小女生的眼神,男人心中的柔軟便是如此,可以面對屍山血海,卻是面對不了女人淚眼婆娑。

無情未必真豪傑!

“童相公不會應允的,此事無奈,也是無法。”鄭智只能接著這個借口說下去,卻是怎麽也不能說是自己心中也想要出征去打仗。

亂世無權,拿什麽守護此時擁有的這一切。

“官人就不能不當官了?不當那什麽中亮郎,也不當兵馬都總管,就當渭州的鄭官人,好不好?”金翠蓮話語間盡是激動,說到最後那一句好不好,卻是請求。

鄭智擡手又抹了一把臉,鄭智招架不住了,面對強梁盜匪,面對金甲嵬名,鄭智從來都是一往直前,此時面對這麽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鄭智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夜半三更不去睡覺,在這裏說些什麽話,睡覺去。”鄭智擡腿就走,語氣狠厲,便是呵斥。

金翠蓮看著鄭智的背影,哭道:“官人,夫人只是以淚洗面,卻是不說,只有奴來說了,你就不能看在夫人與腹中孩兒的份上,聽奴一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