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田陌耕忙戰未銷 第四十五章 爾虞我詐(第2/3頁)

太原城沒有獨立成坊,是由三縱五橫一共八條大街組成,最中軸的大街叫晉陽大街,對準了北城外的晉陽宮大門。

在東西走向的五橫中,最北一條道路叫臨晉大街,這是一條橫貫城池東西的大道,沿著這條大道又分布著無數南北向的小街巷,在城西一條品月巷內,住在十幾戶人家,其中最頂頭一間院子便是蕭琎的府邸。

這天下午,一輛馬車正朝品月巷飛馳駛來,馬車上之人正是李重守,中午來酒肆裏吃飯的謝思禮告訴他,蕭琎病倒了,今天沒有上朝。

李重守心中有種按耐不住的興奮,他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他同時也接到長安的命令,長史指示他可以著手了。

李重守對蕭琎的性格已了如指掌,身上流著貴族血統,心高氣傲,經受不住打擊,他出任記室參軍這一年來,一直是處在耀眼的光環之下,如今被貶為禮部郎中,這種打擊他怎麽承受得住?

蕭琎的心情李重守完全能理解,一旦他承受不住打擊,他就會走向極端,這也是蕭琎的一個性格,他嘴上說不在意的東西,他心中其實比誰都在意,就像他說看淡財富,但自己給他的玉佛,他卻像寶貝一樣供起來。

李重守知道該怎麽說服蕭琎,這時馬車緩緩停在品月巷口,李重守下了馬車,快步向巷內走去。

他走到門口敲了敲,一名老管家開了門,他早認識了李重守,“原來是李東主來了。”

“你家老爺情況怎麽樣,聽說他病了?”

老管家苦笑一下,“他是心病,哎!”

蕭琎的府宅占地約兩畝,兩進院子,二十幾間屋,住著蕭琎和妻子,以及一兒一女,還有老母,另外還有五個丫鬟仆婦和一個老管家,只能算是中戶人家。

李重守跟著老管家走進內院,來到了書房前,老管家敲了敲門喊道:“老爺,李東主來看你了。”

“請他進來!”

聽聲音,蕭琎中氣還比較足,不像生病的樣子,李重守心裏有數了,確實沒有什麽病,心病而已。

他進了屋,只見蕭琎一個人坐在小桌前喝悶酒,臉上氣色正常,只是郁郁不樂。

李重守拱拱手笑道:“蕭兄,要喝酒,為何不去我的酒肆?”

蕭琎嘆口氣,“沒有心情去你的酒肆,李兄來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重守坐了下來,蕭琎給他拿了一個杯子,拎起酒壺將酒杯斟滿,放下酒壺,舉杯道:“來!多謝李兄上門探望,我敬李兄一杯。”

“蕭兄生病,我應該來看望!”

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李重守搶過酒壺,給酒杯斟滿酒,他又好奇地問:“我真的很奇怪,蕭兄做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被貶職。”

一邊問,他一邊注視著蕭琎,將蕭琎的每一個表情都看在眼中,他見蕭琎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便連忙道:“如果不好說,就別說了。”

蕭琎嘆了口氣,“對李兄沒有什麽不好說,只是……哎!我現在才明白什麽叫帝王手腕。”

“哦?蕭兄不妨說說看,我很有興趣。”李重守這是第一次和蕭琎談到政務,蕭琎從前不提政務,守口如瓶,現在他終於開口了,令李重守心中暗喜。

蕭琎端起酒杯嘆息道:“我心中其實也憋悶得慌,很想找人說說,以前是記室參軍,規矩很嚴,不準對任何人談及政務,現在我只是禮部郎中了,沒有了規矩,說說也無妨,不過李兄要答應我,今天我給李兄說得話,不準對其他人泄露。”

李重守指著自己的心,“我用誠心向你發誓,絕不泄露出去!”

蕭琎苦笑一聲,“其實很多事情朝廷高官都知道,只是大家心裏明白不說,就拿這次調走我來說,名義上是我的一個族人被牽扯進唐朝探子案中,但實際上,他早就想調走我,這次正好被他抓住了機會。”

“這是為何?楚王很信任蕭兄啊!”

蕭琎搖搖頭,“這和信任無關,只和利益平衡有關,當初封我為記室參軍,是因為他要取敦煌,必須籠絡敦煌黨人,現在敦煌問題解決了,他就用不著我,要換人了,他又轉而考慮豐州派的利益,所以張亮接任記室參軍。”

李重守這才恍然大悟,嘆息道:“看不出楚王的心機很深啊!”

“他的心機當然深,他在去年就知道王緒的兒子在長安太子府為供奉,他一直隱忍到今年四月才用此事扳倒王家。”

李重守點點頭,“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

蕭琎多喝了幾杯酒,話似乎特別多,“還不止呢!就拿去年和唐朝的停戰談判來說,隋朝為什麽在敦煌問題上堅決不肯讓步,最後逼得唐朝讓步,這裏面的玄機你知道是什麽嗎?”

李重守當然想知道,他坐直了身體,眼中滿是期望,“蕭兄能否說說看,是什麽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