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粉墨登場 第七十四章 太子力薦

“父皇息怒……”朱標跪倒在地,劇烈的咳嗽使他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忽然,他猛地用手帕捂住嘴,飛快地擦幹凈嘴角,又將手帕掖進袖中。

“快給朕看看!”朱元璋一步上前抓住了兒子的手臂,要從他袖中搶過手帕。

“父皇不要看了,只是一點點血絲。”

朱標胸腹間的翻騰已經停止了,他氣喘籲籲道:“兒臣這吐血的宿疾已經多年,是兒臣嚴令禦醫不準告訴父皇,與他們無關,求父皇饒他們一命!”

朱元璋搶不到手帕,心中的焦急和憤怒已經難以抑制,他氣地渾身發抖,指著朱標怒斥道:“你為何要瞞住朕,難道你怕朕因此廢了你的太子之位嗎?”

話說出口,他便有些後悔了,頹然地坐了下來,他萬萬沒想到,兒子的病竟如此嚴重了,他痛苦地用手指摁住額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房間裏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朱標低聲答道:“父皇每日操勞國事,年事漸高,須發已經白了一半,兒臣不能為父皇分憂,但也不能給父皇增添煩惱,所以嚴令東宮禦醫不準告訴父皇。”

朱元璋默默地看著長子,這是他最疼愛的長子,從他出生到吳王世子再到大明太子,寄托了自己多少心血和期望,雖然他政見時時與自己相左,但這也是他所期望的,他也深知嚴刑峻法只能適於建國之初,只有當他殺盡一切威脅朱明天下的掌權新貴,才能放心地讓兒子施行仁術,用他制定的嚴法和仁君結合,以寬嚴相濟治理大明,方才是長久之道。

可是長子的病體……

朱元璋暗暗長嘆一聲,又對侍衛道:“既然太子求情,可免東宮禦醫死罪,發配嶺南充軍。”

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身體日漸瘦弱的長子,心中一陣酸楚,便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皇兒,適才父皇心中焦急,一時說話不慎,你不要怪父皇。”

朱標已經漸漸平靜下來,父皇為了平息自己的激動,竟罕有地饒了禦醫一命,令他心中十分感激,他亦慚愧地說道:“兒臣怎麽敢怪父皇,其實兒臣的身體確實也事關大明國運,確實不該瞞住父皇,這是兒臣之錯。”

“你坐下說話吧!”朱元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關切地對他說道:“你的病不能激動,先平靜下來。”

父子二人面對著坐下了,朱元璋這才想起他來東宮的目的,太子的病體已經微妙地讓他改變了想法,不過事情還是要問清楚的,他沉吟一下便問道:“朕前段時間聽說你的一封信引發了一場風波,還牽涉到了藍玉,那信中你寫了什麽?”

朱標一共給藍玉寫過三封信,其中最嚴重的一封信是回復藍玉請他及早即位的內容,丟的偏偏就是這封信,好在信已經燒了,他不敢說實話,便借用了另一封信的內容道:“藍玉曾求我替他在父皇面前美言,他願意領軍去征討北元,但父皇已經任命四弟為主帥,我就回信勸他,去征討西番叛蠻同樣也是為陛下效忠,就是這封信不小心遺失了,引起了一場風波。”

盡管太子說得輕描淡寫,但朱元璋心中仍然有些疑惑,只是太子病重,他不好再追問,便點了點頭道:“皇兒說得不錯,西番叛蠻涉及湖廣錢糧重地,其意義並不比北征蒙古差弱,朕也是思量了很久,才讓他去平叛,至於你四弟征北元,有傅友德協助,朕也可以放心。”

朱元璋其實也擔心事情鬧大,引出不必要的亂子,他已經決定暫時此事按下,以免影響到太子的聲譽。

他沉吟一下又問道:“這封信現在在哪裏?”

在父皇面前說謊是件極其危險之事,不到迫不得已朱標也絕不會欺騙父親,他不敢再說謊,便吞吞吐吐說道:“父皇,兒臣怕有心人拿這封信去做文章,便派人出去追查,這封信已經被兒臣的手下追到,因怕引出事端,兒臣令他得信後就把此信燒毀,兒臣不敢隱瞞父皇。”

“那你派了誰去追查這封信?”朱元璋的話漸漸問到了他所關注的焦點。

朱標不敢隱瞞,便道:“兒臣是派侍衛長俞平前往,可又擔心他能力不足,後來兒臣又派了另一名心腹前往暗中行事,就是他奪得了此信。”

“他叫做李維正,是吧!錦衣衛百戶。”朱元璋似笑非笑地望著兒子。

盡管知道這件事瞞不過父皇,但父皇突然說出來,還是令他心驚膽顫,他慌忙跪下道:“兒臣有罪,擅自將他編入錦衣衛,請父皇責罰。”

朱元璋之所以關注這件事,是因為這件事雖然小,但它卻是一面鏡子,從這面鏡子裏他就可以知道哪些兒子在窺視太子之位,從錦衣衛的調查報告上看,次子秦王、三子晉王、六子楚王和七子齊王都參與了,他一直想知道四子燕王有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