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送上一程(第2/2頁)

景王剛從帶船艙外,定睛看去,卻見前方都是渾濁的水流在洶湧翻滾,水面上還有冰塊翻滾浮沉,看得久了眼睛竟有點發花。

徐少爺忙一拱手:“見過大老爺。”

景王喝問:“剛才沖撞咱們的那條船呢?”

徐少爺朝後面指了指:“跑了?”

卻見,南面,一條帆船正升起渾圓的風帆。

景王拉圓了弓“咻”一聲朝風帆射去,羽箭正中帆面。

大約是那面風帆太破太朽了,吃了這一箭,只聽得“噗嗤”一聲,竟然徹底撕裂開來。

帆船失去平衡,就有兩個船夫摔下河去。

他們身上穿著厚實的棉襖,水流有如此湍急,大冷天的掉下去,估計也起不來了。

徐少爺大驚:“好神射,有趣!”

景王心中的郁悶隨著這一箭發泄幹凈,長聲大笑:“所有人聽著,打起孤的親王儀仗,一路北行。若有敢阻寡人行程這,統統射殺了!”

“是!”

“哈哈,你叫什麽名字?”

徐少爺:“稟王爺,在下徐歸田。”

景王將弓扔給他:“歸田,名字取得不錯。哈哈,你們徐門的人都不錯,包括周子木。其實,孤和周子木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吧!走,進艙,陪本王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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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溯到兩日前。

且說,周楠從徐階那裏出來後,就回了荀芳語那裏和她還有女兒團聚。

他心中知道,明日一早進西苑估計暫時出不來了。

裏面將有十級地震發生,如果一切順利,自己侍郎前程到手,有生之年入閣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如果一個不好,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奪嫡之爭,從來就是你死我活。

大丈夫,不五鼎食,則五鼎烹。

是的,景王就是個狗娘養的,可那也是咱們的狗娘養的,總好過小萬歷。

未來的事情,誰看得清楚了,既然做了就不後悔。

既然是一家之主,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咬牙堅持。

周楠抱著女兒三丫,看著燈光下她那粉嫩的小臉,又看了看美艷得不可方物的荀芳語,卻不說一句話。

他只想享受這溫馨的瞬間。

活在當下,珍惜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

第二日,周楠剛出家門,就看到一個渾身重孝的少年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他身前,也不說話,只不住磕頭。

周楠心中一動,忙將他扶起來:“你可是龔禦史家的公子?”

卻扶不動,那少年淚水流了下來:“正是。”

周楠嘆息:“節哀順便吧,你們什麽時候扶靈回鄉?”

龔公子:“後日就走。”

周楠心中難過:“我與龔禦史也是多年老友,他出了這事……我心中也是難過,只可惜因為有公務在身,無法前去吊唁,還請公子包涵。”

他從西苑出來之後,也寫了一副挽聯,並隨了一份禮讓黃豆送過去。

聽黃豆回來說,龔家冷清得緊,根本就沒幾個客人。估計是別的人都怕受了牽連,不敢前往。

周楠心中氣憤,這才是人走茶涼啊!科道的人說好了同進共退,一並冒死上書的,怎麽現在都看不到人。

也對,科道清流們現在琢磨的是如何和皇帝鬥法撈取名聲,至於龔情那已經是過去時了。

所謂的塑料兄弟情,大概就是這種。

龔公子哭道:“探花郎公務要緊,你的心意我們已經收到,先父在天之靈也會很安慰的。咱們家得了先生恩情,家母說吩咐我務必要請侍講過去一趟,也好當面致謝。”

原來,龔情死後,周楠和徐階考慮到他以前在倒嚴中立過大功,有心還他這個情分,否則,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

就蔭了龔公子一個正五品武節將軍。

將軍這個官名看起來好象很不得了,其實就是個武散階,不實授。

每月可領四兩銀子俸祿,又不用上班。

如此,龔公子算是抱了個鐵飯碗,一輩子當衣食無憂。

周楠嘆息:“應該做的,應該做的,龔公子,你回去跟令慈說,她的心意我領了,實在是去不了。”

龔公子哭道:“家母說了,今日必須將侍講請過去。還請成全我的一片孝心,否則,不孝子如何向母親交代,只能跪死在這裏了。”

周楠想了想,這家人情真意切,不去情面上也實在過不去。

就點了點頭:“也好,我去最後送龔禦史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