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外察考成(求推薦票)(第2/3頁)

良久,王師爺嘆息一聲:“縣尊的運勢也是太差,不如上一任知縣啊!”

史知縣奇問:“上一任知縣怎麽了,我看上一任的積欠也不少,他又是怎麽過歲考這一關的?”

王師爺回答說:“縣尊,在下翻看過往年的卷宗,在嘉靖三十年的時候,淮河發大水,沖了我縣上萬畝良田。恰好逢到歲考,上任知縣就上了奏折,請朝廷減免了本縣賦稅。於是,那位大人就順利地避開了當年的歲考,後又因為賑濟災民有功調去陜西做了一府的通判。”說完他繼續嘆息:“這樣的好事怎麽沒輪到縣尊?如果咱們縣再來這麽一場大水,縣尊何用如此煩惱?”

這人的運氣也太好了,史傑人心中大感羨慕。可你王師爺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就為氣一氣本官?

難不成叫人挖開淮河,放水沖地?

這……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逝,史知縣怒喝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胡話,身為一方掌印官,怎麽能夠盼望轄地百姓受災?”

正要發作時,門口就傳來周楠的聲音:“大老爺,雖然咱們不能盼望縣裏遭災,但還是可以搞點事情的。天災大老爺等不到,不妨盡盡人事。”

“什麽人,是你,你這混蛋東西,本官正在議事,你偷聽什麽?”

周楠苦著臉:“縣尊罰我站一個時辰,大老爺剛才一番話高屋建瓴振聾發聵,在下想不聽到也難。”

史知縣一陣語塞,又繼續罵道:“什麽人事,你這個卑賤的胥吏又有什麽高論?”

他罵周楠是胥吏,屋中的三個師爺大覺尷尬。他們都是本地人,雖然現在已經混成了典吏,成為大明朝體制能的吏員,可當年誰不是從身份低微的衙役混出頭來的?

周楠:“小的雖然讀過幾年書,也行過萬裏路,不敢說有什麽高論,可有的事情還是明白些。是的,就現在看來,縣裏的虧空一時也填不了。再說,大老爺為官清廉自然不肯橫征暴斂加政。依小的看來,現在咱們無論怎麽做都毫無用處,索性別管。幹脆想一想,如何一勞永逸地將往年的積欠一筆給抹殺了永除後患。”

“你這廝又懂得什麽?”史知縣正要繼續呵斥,心中突然一動,這周楠以前也是個讀書人,還入了縣學,也是個聰慧之人。他做了十年囚徒,在底層廝混,沒準還有什麽鬼名堂,他夥同嶽丈搞掉展中成那手就玩得很漂亮:“有話快說,本官今日且聽聽你胡言亂語。”

“大老爺,小的以前也沒在衙門裏做過事,這其中的關節未必就明了。不過,當年讀書的時候也上過幾次考場,遇到過有考官專門出生僻的題目來刁難考生。碰到這樣的題目,你就算怎麽做也討不了好,索性將卷子給撕了倒也清爽。嘉靖三十年那場大水,就好象是直接撕卷子。咱們只要做出些事來,讓上司無法也無暇考核就成。”

史知縣:“怎麽說?”

周楠一吸氣,運動穿越者先知大法,回答說:“小的這幾日入衙當差,閑著無事就將往年的邸報翻出來通讀了一遍,恰好看到朝廷上個月剛頒布了一個獎勵農桑的旨意,上面說是地方官要鼓勵百姓多種桑樹多養蠶。”

史知縣:“弄桑乃是國本,朝廷又有拿半年不頒布政令督促地方官勤於政務,與民休息,你這廝說的都是廢話。”

“大老爺說的是,每年朝廷都會鼓勵農桑,可這道政令據小的看來卻不尋常。”周楠繼續說道:“江浙本是賦稅重地,天下財富盡出東南。江蘇、浙江兩地本就是糧食和蠶絲的主產地,根本就不需要特意頒布一道政令議論此事,難道縣尊就不覺得奇怪嗎?還有,也是在上個月,今上下了一道詔書,更改了今年六部的撥款,所撥的款項只有往年的五成,這其中就值得人玩味了。”

史知縣雖然懶政,可這年頭能個科舉做官的人都沒有笨蛋,基本的政治嗅覺還是有的,頓一楞:“這一道政令和陛下的聖旨又有什麽關聯?”

“先說今上的那道聖旨,六部的財政撥款比起往年少了五成,這說明什麽,說明國庫已經空虛了。不然,國家每年的財政計劃都會在春節會內閣閣員計劃好了,怎麽能夠輕易更改。國家沒錢了怎麽辦,怎麽從別的地方想轍。”周楠運用穿越者對歷史的的預知跟周知縣分析道:“這個轍怎麽想,有一句話是這麽說的,天下財富自有定數,地裏每年能打多少糧基本都差不了多少。節流之後自然要開源,去年我朝不是開海禁嗎?天子這是想效法永樂先帝的辦法,以生絲和紅毛互市充實國庫。這海禁一開,就需要大量的生絲出口。江浙靠海,這才有朝廷下旨鼓勵農桑,讓百姓多種桑樹。”

他這麽一說,史知縣恍然大悟。開海禁也就罷了,反正這海開不開和大家關系不大。至於削減國家財政預算和鼓勵江浙兩省農桑,他當初也就看看作罷,沒讓在心裏去。如今聽周楠這一分析,這三道看似不相幹的政令竟然互有聯系護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