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總有刁民要害本官(第2/2頁)

為了一句不相幹的孔老二的話,你們就爭得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有意義嗎?

周楠:“回老父母的話,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小民如何記得住?”

這個時候,梅二小姐說話了:“當時,家兄說‘周兄此言差矣,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君臣父子,若是君父有錯,咱們生受了就是。如若君父不聽,可死諫。’誰料,此賊卻哈哈大笑,說‘都沒有了,又有什麽用處。若是光靠死諫就能讓天子從善如流,世界上的事情就簡單了。梅兄,你真是讀書將腦子讀壞了。’”

“……當時,這個賊子言語輕佻,極盡挖苦之為能事。兄長又是個高傲的性子,當下就正色駁斥周賊的奇談怪論……周賊不忿,和家兄打成一團……兄長不敵,竟從樓梯上跌落下去,以至撒手人寰……”

說到後面,梅二小姐泣不成聲。

周楠心中慌亂,方才在梅二小姐敘述的過程中,史知縣對照著卷宗,又問了周楠幾個問題,可憐他自然是無言以對。

等到梅小姐講完當年的那樁往事,又等史知縣問完話。見周楠一句話也答不出來,滿頭都是冷汗。周楊知道今天是徹底地揭開了這個騙子手的真面目,高聲叫道:“縣尊老爺,青天大老爺,此賊對當年的舊案一無所知,定然是個騙子,還請大老爺為小民做主,以國法處置這個膽大包天的賊人!”

聽到國法兩字,周楠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自己冒充別人身份一罪並不太大,就算被揭穿,大不了吃一頓板子,再次發配遼東等死。問題嚴重就嚴重在那個死鬼周秀才還有個老婆,如此就上升在霸占寡婦的高度,一個斬立決是逃不掉的。就算是雲娘,也有和奸私通的重罪,仗八十,由夫家轉賣他人。雲娘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八十板子下去,能不能保得一命就難說了。

不行,我不能牽累雲娘,大丈夫生於世,豈能將生死操弄在他人之手。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

電光石火中,周楠心中突然有個念頭:好,事情不發生已經發生了。既如此,我就將事情搞大,搞得知縣也兜不住!

“看來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來人……”史知縣正要斷案。

周楠:“慢著,老父母,小民還有一言。”

史傑人對周楠頗有好感,停住手:“說來。”

周楠:“方才梅二小姐所說全是假話,當然,也不怪她。十年前的二小姐不過是六歲孩童,在命案現場也受了極大驚嚇,以至神智不清,她的口供做不得準。”

史知縣面帶不悅:“好個刁民,你說梅氏所言當不得準,難道這卷宗也有假,上面可有你的簽字畫押。鐵證如山,容不得你胡攪蠻纏。”

周楠:“卷宗也是假的。”

“什麽!”史知縣面上青氣湧動,眼見著就要發作。

周楠忙接著道:“其實,當年我與梅溪兄之間的爭執另有隱情,卻不方便記錄在案。”

這話勾起了史知縣的好奇心,忍不住問:“什麽隱情,你休要滿口胡言。人命關天,當年的卷宗如何可能作假?”

“不不不,老父母你是誤會了。我不是說卷宗做假,而是說當初我和梅兄的所爭執的是另外一件事。為尊者諱,小民就隱瞞當初斷案的知縣和提刑司的官員。”

史知縣心中更是大奇:“什麽事,說來聽聽。”

周楠:“當時,我與梅兄說起《大學》中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不知道怎麽的,就就論起大禮來。在今上繼皇嗣還是繼皇統的問題上發生了爭執。當時,梅兄說,今上當繼皇嗣,這乃亙古不變的綱常至禮,如何改得,當死諫。小人當時不以為然,說國家需要君父,無論是繼後嗣還是繼統都不要緊。難不成,今上繼統,就得位不正,望之不似人君?真是荒謬可笑之極。”

“從前,我大明朝在議大禮一事上糾纏多年,國家元氣都被此事耗盡了,有意思嗎?梅兄你要死諫,更是荒唐。大好男兒當留有用之身報效君父。就算你是君子,要死諫,說到最後,你報效的不還是今上嗎?”

“小民這話一說出口,梅兄勃然大怒,就和在下動起手來,最後失足跌下樓去……小民和梅兄同學一場,也是心頭悲傷。陳年往事,本不欲重提。今日既然老父母問起,小民只能破心以示。”說著話,周楠眼圈發紅,留下了兩行眼淚。

他於淚光中一臉悲壯地看著史知縣,心中得意:各位觀眾,看看什麽才叫影帝級的表演。

聽到周楠這話,史知縣禁不住大大地抽了一口冷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總有刁民想害本官,這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