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月春風似剪刀

蕭家鼎一拍腦門,自己怎麽把這現代詞匯說出來了,便隨口道:“就是官場升官提職暗中如何操作的辦法啊。——哎呀就是怎麽花錢打點,就這個!”

杜二妞哦了一聲,有些不屑道:“你早說花錢打點我就懂了嘛,說那些土話做什麽,誰聽得懂啊?”

靠!“潛規則”這麽新潮的名詞,成了聽不懂的土話了?蕭家鼎道:“你爺爺懂行,官場上的規矩都知道,讓他幫忙想個什麽法子,能讓我進衙門當書吏,——說清楚,是書吏,不是衙役,雖然我打架也不錯,但是我不想當衙役的。”

杜二妞嘻嘻一笑,道:“幫你出主意這個沒有問題。你住在哪裏?”

“我住在……”蕭家鼎神色一暗,一付泫然欲泣的樣子,“實話跟你說吧,我不是益州的人氏,我家在……在很遠的地方,我爹娘已經不在了……(蕭家鼎心裏嘀咕:老爸老媽唐朝的時候是還沒有出現,這倒沒有說假話,我可不是詛咒你們。老爹老媽別在意)……就我孤苦一個人,我就到處流浪,可是出來了才知道要什麽路引,我沒有,只好東躲西藏的,前段時間,還想去寺廟裏當和尚,因為聽說當和尚不需要甚麽路引。我把頭發都剃光了,去了寺廟,才知道當和尚要得更多,還要什麽度牒才行,沒有還要打板子。這度牒我更沒有了。和尚沒有當成,頭發已經成了這的樣子了……”

蕭家鼎把頭上包著的幅巾取下,露出了一頭短發。

杜二妞噗嗤一聲笑,隨即又嘆了一口氣,道:“你也真夠可憐的,吃了很多的苦吧?你放心,你這人這麽好,我一定想辦法讓我爺爺幫你進衙門當書吏!為了我,也為了你!對了,我再想辦法給你補辦一張路引,你按你的原籍情況填上就是了。沒有這個當書吏是不成的,衙門不會招收來歷不明的人。”

“好啊!謝謝你!”蕭家鼎心想,原籍?我填什麽原籍呢?當地人可都是有戶口的,說不得先答應了,回去琢磨一下怎麽填,道:“那這樣好了,明天中午午時,我在縣衙外等你。”

“好!就這麽說定了!”

正說到這裏,忽聽得遠處紀夫人高聲道:“二妞,怎麽樣了?香快燃完了喲!”

杜二妞回頭一看,只見黃詩筠已經起身,走到幾案前準備落筆了。那湯榮軒卻還在那裏低著腦袋思索,便答應了一聲,道:“馬上來!”

杜二妞回頭望著蕭家鼎,道:“怎麽樣?想好詩了嗎?”

蕭家鼎微微一笑:“我吃雞喝酒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要不然,怎麽會有閑心跟你羅嗦?”

杜二妞大喜,道:“那快說啊!我聽著呢!”

蕭家鼎低聲吟誦中唐詩人賀知章的名篇《詠柳》。

聽完這詩,特別是最後一句神來之筆“二月春風似剪刀”,杜二妞整個人都傻了,怔怔地望著他,這哪是什麽農人,整個一牛人!太牛了!以後要是有這個人相助,別說是益州第一才女,便是大唐第一才女也不在話下!杜二妞眉開眼笑站起身,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蹲下低聲道:“他們兩人的詩,可有甚麽破綻?”

蕭家鼎苦笑:“他們的詩都還沒有念,我怎麽知道寫的是什麽啊?你讓他們念一下啊!”

“對對!”杜二妞訕訕地一拍腦門,回頭望見湯榮軒也已經寫好收筆了,便道:“紀夫人,我已經想好了,他們兩個的詩寫的什麽,念來我聽聽,我好對比一下看看能不能勝。”

紀夫人大聲吟誦黃詩筠的道:

盡日尋春不見春,

芒鞋踏遍隴頭雲。

歸來笑拈梅花嗅,

春在枝頭已十分。

接著,紀夫人又吟誦湯榮軒的詩道:

花落長川草色青,

暮山重叠雨冥冥。

逢春便覺飄蓬苦,

今日分飛一涕零。

蕭家鼎小時候不僅父母棍棒逼著背誦詩詞,身為語文老師的他們,還一首一首的講解,也教給了他不少的古詩的知識,他腦瓜又靈,很快就找到了這兩首詩中的破綻,低聲告訴了杜二妞。

杜二妞聽罷大喜,起身扭著肥臀,屁顛屁顛跑回去了。看了一眼那香,已經快燃完了。不過卻已經足夠寫下這首蕭家鼎抄襲教給她七絕:

碧玉妝成一樹高,

萬條垂下綠絲絳。

不知細葉誰裁出,

二月春風似剪刀。

她寫的時候,黃詩筠和湯榮軒都非常緊張地在一旁瞧著,當最後一個字寫完,兩人都已經呆若木雞!

紀夫人拊掌道:“好詩!又是一首絕妙的好詩!這第一句,將依依楊柳比作晉代汝南王司馬義的傾城美妾碧玉,亭亭玉立,纖細可人,果真比得妙極。那萬條垂下的柳枝,可不就像碧玉姑娘那迎風款擺的絲絳嗎?這兩句,便把活脫脫一個美人兒般的柳樹描繪在了面前。更絕妙的,卻是後面兩句,用了一個問句,問出這纖美的絲絳柳葉是哪位巧手女兒剪出?引人凝思,最後一句道出的謎底,卻是那化作剪刀的春風,春風過處,嫩綠鮮紅,山花爛漫,世間還有比春風巧手更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