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書信(第2/2頁)

靜室之中,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開始閱看,而是提起筆來,寫信給孫承宗等人。

他的信當然不必講究文采,不過多年上位生涯歷練下來,文章也是質樸有神,雖然不講文采,但勝在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給中軍部幾人寫完私信,又是給張簡修寫了一封,今日親身戰鬥之事,給孫承宗等人說,估計要招來好一通埋怨,給張簡修寫,倒是可以寫得十分詳細,足以叫惟功得意。

他寫的眉飛色舞,今日之事也確實是一樁叫他很得意的快意之事,當下筆下若有神,不一會功夫,便是寫了滿滿一摞紙下來。

張簡修現在在寬甸當遊擊,以這幾年的經歷來說,發展的也算是快了。

其實若以張簡修多年前錦衣衛指揮使的蔭官資歷,直接授給參將也不為過,只是張居正跨台之後,張家諸子中老大投環上吊,以死來抗議萬歷的薄情寡恩,敬修等人或是流放或是居家看管,只有張簡修是惟功親自求情,以在軍前效力贖罪的名義要了過來,這一下當然是白身,從武學院進修,然後旗隊長,一路上來,以他的武藝膽略加上中等學歷,一路升上來多半是靠的自己,當然他與惟功的交情人盡皆知,敘功時盡可能從優,所謂照顧,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這個多年好友能擺脫舊日陰影,重新站立起來,也是惟功很高興的一件事。

張簡修在寬甸,自然能面對一些常常桀驁不馴的女真部落,小規模的騎兵剿殺戰經驗進行,張簡修也在那裏積累了不少的實戰經驗,兩人通信時,他經常將前線的做戰情形繪聲繪色的說與惟功聽,論武藝,惟功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但張簡修卻是有實戰的機會,惟功卻只能坐在總兵府裏看文書,兩人通信之時,也不知道被對方笑了多少。

這一次,算是能報復回來了。

寫罷私信,才是批復公文。

頭一份,便是財務司任磊的呈文,說的卻是因邊墻外屯堡建造,興修道路及移民一事耗資巨大,而新造各船每船都在數十萬元以上造價,財政吃緊,今四平等地興修中等學校一事,唐志大等遼商願意捐輸銀兩以緩解財政一時之急,縱府庫有余,若彼輩商人願意捐輸,似乎可不妨一試。

惟功一看,便是大為皺眉,批道:“所說捐輸一事,吾甚不悅。如當用者即可用正份錢糧支出可也,何必報聞?如興修學校之事,但有,則用,何遲疑也?庫藏不足則開源節流,如有開捐輸例者,借商人出頭捐輸而至騷擾地方,不肖者以捐一萬而加倍取之百姓三數倍,此內地官府常例也,汝不知乎?拖欠錢糧,虧空府庫,朝廷正賦不理以邀清名,而以捐輸為地方事方便上下其手,此胥吏貪官故技,何乃不知?此等有害無益之舉,斷不可出現於遼陽,汝今少去商人府上飲酒矣!”寫完一封,惟功余怒未消,拿過一紙,寫給王國峰道:“徹查唐志大與其身邊人等!”

再看其余公文,或長篇大論,或是寥寥數語,涉及軍政工商經濟屯田水利海運造船制炮火槍試作,無一不包,幾乎都是遼陽的要緊大事,中軍部但有不便直接做主的,都是要急報過來,不論惟功如何用快捷方式批復,待他完事之後,亦是已經起更了。

待惟功批復完畢後,何合禮帶人進來,當著惟功的面將公文全部收好,用火漆燙好,此時雖是雨夜,仍然是要用油紙包包好,再派了一隊精銳騎兵充當塘馬傳騎,將復文連夜送回遼陽那邊去。

“明太祖真神人也。”

惟功捏捏酸疼的眉心,感覺無比疲憊。

事實上他已經有放權的打算,但沒有名義,不論是張用誠,或孫,或是袁、宋等人,都沒有獨自擔當的勇氣,另外各司也未必全然買帳。

比如屯田司的徐光啟對孫承宗很買帳,對袁黃也尊敬,但對宋老夫子就不是怎麽敬服,這樣的情形在各司中都存在,如果沒有明確權力架構和威信,各司隱隱和中軍部平行的態式是不會打破的。

問題的根子,還是在張用誠身上。

雨夜之中,惟功推窗看向黑沉沉的天空,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