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學宮(第2/2頁)

這一份曉諭,頗有一點象拿破侖三世在決心改變巴黎,成立美化巴黎委員會時寫的文字。

巴黎在拿破侖三世之前也是泥土路為主,垃圾遍地,人們在街道上隨意大小便,人的糞便和動物的糞便混雜,肮臟不堪。一直到拿破侖三世時,這個情況才得以改變,不僅改善了衛生,還普遍重修了建築,增築了外墻工程,後來的旅遊名城巴黎,全球小資們心裏的聖地,其實在這個法國皇帝手裏才慢慢呈現出來。

惟功熟知這一段過往,也知道衛生和秩序對人們有多重要。

文化只是文明的一種,守秩序,重衛生,懂謙讓,這些生活中的細節,也是支撐起文明的一部份。

如果中國人有輝煌的典籍和悠久的傳承,街道上卻是糞便遍地,那也稱不上是什麽文明古國。

好在這會子是大明,人們還沒有貧瘠到跳到水裏撈死豬吃的地步,也沒有枯瘦幹黃,面無精神,成為一群鴉片鬼,現在仍然是大袖飄飄,人們講究儀表和風度的時代,在南方,也有相當的城市,保持著精致和整潔。

可以預料,在惟功的主持之下,遼陽與海蓋等諸城,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新的城市的雄偉建築,還有精潔的街道,完美的衛生循環系統,必將成為整個北中國的標杆。

在京城時,他已經小試牛刀,不過頗有局限性,只是將衛生系統稍做改善,在遼陽,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此,這絕不是浪費錢財於不急之務,而是使這悠久之古城,重新煥發生機!”

……

……

“這什麽東西,狗屁不通。”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武夫筆下,果真就這般笑話。”

在城南靠近城角的地方是一塊小小的黃金區域,地方幽靜,最裏頭是上帝廟,西側就是孔廟和儒學學宮。

此時在學宮門前,一群穿著讕衫的秀才生員們,正搖頭晃腦的閱讀著惟功苦心寫出來的曉諭文告。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惟功苦心解說的實質內容,縱然注意了,也並不理解。

在這一點上,他們有時候還不如普通的百姓,最少百姓能知道疫病和惡臭的溝渠帶來的壞處,而這些生員,多半不問外事,或是家境豐裕住在條件較好的南城中心區域,對他們來說,惟功所說的一切,仍然是“不急之務。”

一個中年秀才應該是領袖人物,每次學考都能位在前茅,此時指著文告,正色道:“張總兵官說這些事不是不急之務,這就是他不讀書的壞處,眾位,什麽才是最要緊的事情?”

“自然是禮敬我孔聖大道,虛心向學,樂化教善,這才是最要緊,最急迫的事情!”

杜禮昂首挺胸,陽光之下,似乎是智珠在握,一切天下智慧,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覺。

“對嘍!”先頭那個秀才點頭道:“我遼陽是軍鎮,但越是這樣,越是要禮敬孔廟,宏揚大道,崇敬先儒,倡導講學之事,這才是管軍為政一方的最緊急的事務。可總兵官做了這麽多事情,修那麽多房舍,可曾想過要修孔廟,修學宮?其不學無術,見識之小,實在是令人搖頭嗟嘆啊。”

“他見識小,不關我等之事。”杜禮朗聲道:“不過,要擾民勞民,趁機聚斂民間財賦,我等身為生員,絕不可坐視此事不管!”

“對嘍,杜朋友說的極是。”

“此是我等分內之事,義不容辭。”

“其實北城的所謂改建已經完成,”一個生員不大自信的道:“在下聽舍下家中人提起來時,說是修造的十分宏偉瑰麗,也十分便民,南城沿原本的幾個衛所大庫四周,全部重修了道路和軍營,在下倒是路過幾次,修築的確實是漂亮齊整,沒準……”

“王朋友!”杜禮厲聲道:“施小惠於鄙俗之人,就是要於士大夫和商民身上大撈好處,這一點還看不明白嗎?修到你家的路,拆你的房舍,勒索你家的錢財,或是說要在你家門上挖通溝渠,想想是不是晦氣?前一陣聽李朋友說起他家在城外的莊園,四周的田骨和田皮已經被買光了,他的莊子也說要拓寬官道,叫他家自拆一部份,這真是飛來橫禍!”

他說的李朋友,就是最早說話的那個中年秀才,聽到杜禮說他家的事,他的臉色陰沉,不停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