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轉念

孫承宗在這裏枯坐無聊,張豬兒的好意他當然領了,主仆兩人跟著張豬兒一起往裏走,穿過大堂門房,就是庭院,有左右耳房和門房,然後再過一道門,院落更大,有左右廂房和正堂,在這裏,孫承宗看到十幾架大型馬車停在院中,車轍都是沉甸甸的,他不覺有些奇怪,這些車輛不停在外頭卻直接停在了這裏面,不知道在搞什麽鬼……這些車全部是貨運大車,每車運力在七十五石左右,道路條件不理想的話也有五十石……當然,泥濘翻漿的道路條件除外。

到了二堂門前,張豬兒的面子就不管用了,在這裏站崗的不是外頭的鎮兵,而是侍從室護衛處的人,沒有惟功的命令,什麽人也進不來。

“先生,我有事先走了。”張豬兒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著道:“大人一定會很快見您的,我就不陪著了。”

“豬兒小兄弟好走,這一次有勞你了。”

孫承宗對張豬兒印象很好,聰明不說,骨子裏有股子厚道勁,聰明人和厚道人的集合體是最叫人舒服的。

“呵呵,小事而已……先生,沒準過兩天您又要看我做事了。”

張豬兒擠擠眼,說了一句孫承宗不懂的話,一轉身,大踏走了。

孫承宗也是沒有等多久,在二門外站了一小會兒,裏頭一個青年軍官跑了出來,笑嘻嘻的向孫承宗道:“愷陽兄,你來了應當提前通知我們,好叫小弟去接你。”

“是用誠?”孫承宗眼前一亮,大步上前,也是叉手一禮。

張用誠在惟功體系裏的地位不必多說了,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加銜副將,實職參將,都督同知,衛指揮使世職,論官職是正經的二品武官,而孫承宗還沒有釋褐,身份地位相差很遠,張用誠居然親自跑出來迎接,除了兩人在京裏因為都善於經營,又都生性謹慎細致而互相生出來的好感之外,只有一個解釋,孫承宗在惟功心裏的地位不低。

當然,想叫惟功親自出來迎接也是不可能的……禮賢下士也要有一個度,孫承宗如果現在有官職在身,接一下倒可以考慮,否則的話,張用誠出來就是最高的禮遇了。

“自京師一別也好些日子了,”張用誠笑嘻嘻地道:“愷陽兄當時不如和我們一起來算了,大家路途上還有個伴。”

“這一次來,倒是格外開了眼界。”

孫承宗原本想把路上的事說給張用誠聽,轉念一想,天性細致的他把話又咽了回去,只道:“不過現在不及詳談,還是有空再說吧。”

“嗯,我現在城中尚未有自己的住處,等有了住處,一定備一桌酒,請愷陽兄大駕光臨。”

身為武官,還兼理那麽大的商行的大掌櫃,居然連自己的住處還沒有,孫承宗心中十分感慨,深深看了張用誠一眼,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好了,大人就在東花廳,我還有事,不陪愷陽兄進去了。”

“好,用誠請自便。”

說起來孫承宗很不習慣用人的名字相稱,但每次勸張用誠等人取字或別號,他們就拿惟功來擋住孫承宗,再者說,張用誠等人原本也有自己的名字,惟功賜名也等於賜字號,其實算是重生,他們沒有心思再取別的字號,就感覺惟功大人所賜的名字已經很好了。

在東花廳前,有一群軍人在警備,帶隊的是壯實青年孫承宗也認得,知道叫羅二虎,是惟功的近衛頭領,此時羅二虎正低聲和一個長相白凈的青年軍人說笑著,兩人見孫承宗過來,也不盤問,都是含笑讓開道路。

孫承宗向眾人點了點頭,這才往花廳去,此時惟功也過來了,笑吟吟的站在門前,對著孫承宗笑道:“別來無恙,愷陽兄!”

“托福,一切都好。”

“不算都好,”惟功笑道:“受了一場虛驚吧。”

“既然是虛驚,自然是還好。”

“哈哈,愷陽兄向來一本正經,不料倒有此妙語呢……來,請坐,大丫,上茶。”

孫承宗一時不曾去想“大丫”是誰,當即坐下,便與惟功談起當日之事,最後肅容謝道:“能得脫危難,還是仰仗大人之力,當然,更要謝那個叫張一敬的仁兄了。”

“呵呵,他們也是做自己應當做的事,愷陽兄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與張一敬說的一樣,惟功也是不願孫承宗介入太深,畢竟情報體系有很多事情不足為外人道,能保密還是保密一些的好。

“對了,有件要緊的事……”

孫承宗剛起一個頭,外間卻傳來吵鬧聲。

在這會子,他感覺身邊有人,卻是一個相貌十分出挑,堪稱絕色的丫鬟模樣的女孩子,手中提著水壺,正要來給自己加水。

他突然醒悟過來,張惟功遠戍在外,這個丫頭怕是預備做通房丫鬟,甚至是取為妾侍的……雖然勛貴和官紳,甚至是商人家族都講究與正妻生子,甚至備有打胎藥,丫鬟妾侍懷孕了先行打掉,正妻實在生不出嫡子來,這才會叫妾侍和通房丫鬟生子,象惟功這種遠駐在外,三兩年內不得回京的大人物,又當少壯之年,身邊有幾個伺候的人,似乎也不為大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