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獵物

“又打敗了?”

在正南坊深處,一座占地數十畝的大宅院中,擠滿了神色沮喪的混混們。

在事前,朱國器允諾給他們大量的獎賞,不論是女人,財貨,甚至是土地和房屋,現在他們肯定是拿不到手了。

身為京城中實力最強的會首,朱國器有自己的一套。

最少,在聽說又死了幾十個弟兄,又被人打的大敗的時候,朱國器臉上神色不變,一切如常,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受傷的養起來,死了的,一家給六兩銀子。”

“是,屬下立刻去辦。”

一個部下答應下來,去辦朱國器交代下來的事。

他的撫恤標準是大明給邊軍將領家丁的安家銀,每人六兩,在當時的物價來說能買一匹挽馬或大青騾子,或是一畝地,這錢不算少了。

“老大,俺們慚愧。”

“俺們雖然盡力了,但實在是技不如人。”

“俺是一直在宣大鎮,這些順字行的賊廝鳥,學的是薊鎮的鴛鴦陣法,已經學的成型,咱們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樣打下去,也是不成。”

眼前對朱國器說話的,就是那些在剛剛械鬥時打的最好的一群大漢,都是面色陰沉,眼神酷厲,身形彪悍的一夥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極為悍勇的兇徒。

這些人,是朱國器這兩年從宣大和山西幾個邊鎮找來的邊軍中的好手,邊軍不是軍戶世職,可以入募,到年限後可以退伍,當然,也可以自行離開,邊軍的糧餉是月支糧二鬥或一鬥半,月錢是一兩左右,還有一些鹽菜銀子,安家銀子,總體來說,收入在京城這邊看來不高,在江南那邊更是低廉,但在西北一帶,這個收入已經夠養活家小了。

朱國器找來這些邊軍,月支一兩八錢,本人和家小都是他養活,人數有三百人之多,其中有三成是邊軍中的騎兵,彪悍勇武,但他每次械鬥,都是隱藏了實力。

“諸位知恥後勇就好,這一次打輸了也不怕,我們遲早會找回這個場子來。”

不愧是南城大豪,朱國器除了在朱崗這種層面的人面前才會俯首,平時也算是能做到榮辱不驚,就算是遭遇逆境,也是絲毫不亂。

“是,我等會效死力。”

一群邊軍很慚愧,他們也不知道,在別的地方,朱國器還隱藏著實力,但這位大豪對自己這一群人算是很優待了,他們懷著異樣的心情,告辭而出。

“可惜他們之中沒有夜不收。”

看著這些人的背影,朱國器也是頗為遺憾。

邊軍各鎮之中,夜不收最為精銳敢死,訓練的辦法比普通的騎兵和步兵要殘酷和嚴格十倍,能做夜不收的,都是精兵中的精兵,普通人不能為之。

“會首,夜不收是潛伏和狗鬥的好手,但真正要破陣,夜不收的作用不大的。”

朱國器一身橫練功夫十分了得,他的武功是家學,同時吸取了北方地方武學中的精華,加上天賦過人,現在又是三十五六,一生中體能和經驗都處於巔峰之時,身為統馭數千人的大豪,自有一股威風殺氣,等閑之人,根本不敢與朱國器爭執,更不要說公然頂嘴了。

“嗯,你說的對。”

朱國器眼神一凝,有若實質的看過去,在他面前,是一個長相很猥瑣的青年,不到二十的年紀,身形矮小,面目可憎,只有兩眼之中,有一些精光閃爍,看起來還有一些不凡的地方。

這個青年叫楊能奇,原本是順字行的夥計,差點就做到大夥計的位子,後來到舍人營也差點當上旗總,是一個旗隊長,在第二次的開革風潮中,他被查出夜間私自翻營墻外出,在順字行中,被查出違反幾處店規,結果在舍人營和順字行中都被開革出來,鬧到流落街頭的地步。

朱國器知道此人,在考察了一個多月之後,將楊能奇招到自己的門下,借由楊能奇對張惟功和順字行及舍人營的了解,替自己設計戰術。

現在的幾次械鬥和失敗,都是楊能奇的主張。

朱國器自有一股信人不疑的豪氣,對楊能奇既然任用了,就相信其的判斷,當下點了點頭,道:“某一時失言,要對付順字行,當然還是用你的計謀!”

“會首也要想清楚了,張惟功還是有英國公府和皇上寵臣的身份。”

“我等刀頭舔血的,哪天手裏不出幾條人命?現在不博,遲早被姓張的這小子趕成路邊溝渠裏的路倒,弄到我家破人亡。博一下,就算被官府拿了去砍頭,也好過被人如野狗般的打死剝皮。”

楊能奇陰陰一笑,道:“會首是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啊。”

“皇帝算什麽?”朱國器傲然道:“某這基業是自己一拳一腳打出來的,現在的天子不過是托生在好人家,什麽天子,龍種?老子不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