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距離(第2/2頁)

對王樂亭這樣的心腹,惟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在他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之後,王樂亭也是變的極為擔憂。

但包括他在內的幾個近衛都沒有說什麽,因為大人已經說過,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既然做了,也就不必後悔。

“大人,以後我們要如何?”

“第一,要出錢免禍了。”惟功自嘲一笑,萬歷貪財是貪在骨子裏,這一次自己如果不大出血的話,就算皇帝不治他的罪,可能一兩年內就會生出什麽變化來,那是他不願見到的,只要皇帝不生事,最少在張居正掌權的這些年裏,他的地位只會越來越高,實力也會越來越強。

“第二,就是要更快的蓄積起自己的實力來。”

對惟功所說的第二點,在場的心腹們無不贊同,現在只可惜惟功的年紀太小,要想奏請放到外鎮任實職武將實在是太小了,最少也得等到萬歷十年之後了。

“但可以預先經營。”

在惟功的耳提面命下,王樂亭等少年也是心思靈動,並不因為自己的武人身份就放棄自己的大腦思考的責任,在出宮的途中,越來越多的人提出要在外鎮選擇一個合適的地方,現在就開始經營起自己的領地來。

“他們都似乎獨立意識很強,不願居於任何人之下,當然,是除我之外。另外,這些家夥,對皇帝也沒有太多的忠誠感啊。”

和一般的大明百姓不同,惟功身邊的近衛經常可以出入皇宮,於是他們和那些在內廷出入的高級文官或是翰林官員一樣,對至高無上,神聖難以名狀的皇帝並沒有太多的敬意,相反,因為經常接觸,皇帝在他們的眼裏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感覺,智商比常人要高一些,但也沒有高到叫人覺得聖神難名的地步,至於武力……好吧,皇帝學騎馬的經過大家還記憶猶新呢,至於射箭,皇帝最多能拉開十五個力的軟弓,用佟士祿的話說就是跟個大姑娘似的,另外皇帝的貪婪也使得惟功的這些心腹感覺很差,一個富有四海的天子每天惦記金銀田產,官店莊園,實在叫人從心底裏鄙夷,或許鄉野村夫和那些老夫子會對皇帝無原則的效忠和崇拜,但王樂亭幾個幾乎每天都能見到皇帝,在他們看來,皇帝也就是稍許聰明,但身體孱弱,性子也很剛愎和貪婪的尋常少年。

無非就是生在天家罷了,天子?真龍?那真真是笑話。

隔的近了,面紗也就拉下來了,所以篡權者和陰謀家毫無例外都是皇帝身邊的人物,就算是當年的嚴家父子,十幾年間把嘉靖皇帝玩弄於股掌之上,嘉靖皇帝自負可以操控全局,控制臣子如臂使指,但何嘗知道,在無形之中,自己也是已經被嚴家父子看的通透,進而操控在手中呢?

……

大局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起了變化,十月十一日,內廷先下中旨,勒令吏部尚書張瀚致仕,同時將吏部左右侍郎何維伯,陳介兩人罰俸,眾多的郎中,員外,主事都受到了嚴厲的懲罰,一時間,吏部上下為之戰栗。

張瀚免官之後,幾乎當日就倉惶出東便門,經由通州上船南下,家小在收拾了兩天的細軟後,在錦衣衛的旗校看押下,也是哭哭啼啼的上路。

堂堂天官,說免便是免了,整個朝中,亦是感受到了內廷的決心和張居正及馮保的力量,頓時為之失聲。

當日晚上,禮部尚書馬自強,侍郎王錫爵相約一起出門,前往張居正的府邸去替張瀚求情,同時,兩人決定拿大義相責,勸張居正回鄉丁憂。

“吾二人此去風險極大,明日就未必回的來了。若是真的被強逼致仕或免職,只能由汝默你來主持大局了。”

黃昏時間,在禮部的大門前,馬自強和王錫爵一起拱手向另外一個侍郎,也是三堂官之一的申時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