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面聖(第2/2頁)

見他遲疑,小內使急的拍手道:“皇爺召你上去,趕緊,快點!”

“惟功,快去吧。”一邊的張元功不知皇帝的用意,卻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連忙發話。

惟功再看七叔時,見張元芳也是輕輕點頭,便拎著自己官袍的袍角,跟著小內使,往著平台那邊過去。

人人都在往外後退,在皇帝離開平台前,大家都只是做出後退的姿式,要等小皇帝轉身出平台,從皇極門進入之後,百官才能真正轉身離開。

這種時候,惟功卻是逆流而上,往平台上而去,自是引起眾人的矚目。

“英國公府的,聽說是大老爺的庶子。”

“過繼出去了,是給了老七元芳家。”

“元芳人不壞,這孩子運道還算不錯了。可惜就是國公的位子,他是無份了。”

眾人矚目,自然也會低聲議論,勛舊人家,彼此知根知底,很快就把張惟功的底細全說了出來,引起不少人嘖嘖連聲,也不知道是在惋惜,還是在表達什麽。

惟功聽了個滿耳都是,他卻是毫不在意,只是很沉穩的繼續前行,這麽著,倒是叫不少勛戚連連點頭,贊嘆這孩子雖小,卻頗有定性,是個能做大事的料子。

連文官之中,都有一些人對惟功稍微注意了一下,當然,文武分家,文官掌舵,他們也只是稍加注意,略有好奇罷了。

一個未來國公的私生子,還真不值當文臣們下什麽功夫去留意。

看到自家五弟這麽大出風頭,張惟賢眼中厲芒一閃,但很快就被他收斂起來。

如果不是惟功在,他就是英國公府最年少的嫡長孫,他才應該是這一年正旦朝會最受矚目的少年勛戚,和朱鼎臣一樣,備受寵愛和矚目。

這種情緒,使得張惟賢差點失控,但他性格深沉內斂,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緒平息下去了。

和張惟賢一樣,朱鼎臣和李成功等少年勛戚,此時都是忍不住回頭張望著。

在他們的視線之中,惟功邁上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石階,一步接一步,沉穩而堅定的向上走著。

步上平台之後,很快又有一個中年太監迎上前來,將惟功帶到禦座前,將手一指,輕聲道:“就在此處行禮,長揖便可。”

惟功答應一聲,也不敢東張西望的打量,老老實實的站在指定的地方,兩手抱攏,長揖躬身,口中道:“臣張惟功,見過皇帝陛下。”

“你不必報名的,朕剛剛已經問過你的姓名了。”

說話的人當然是皇帝,當今天子,年號萬歷,死後被謚為神宗的大明皇帝。

此時的萬歷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因為皇帝的身份開始留發,並且在今晨戴上了通天冠,看起來神采奕奕,人也成熟的多。

他端坐在禦椅之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惟功,並沒有急著說話,眼見皇帝如此,惟功也大著膽子,打量著這個統馭萬方,臣民億萬的君主。

以身形來看,萬歷雖比他大好幾歲,但個頭與惟功差不多高,身形適中,臉稍許有一些圓潤的感覺,面色也很紅潤,兩眼晶瑩剔透,散發著神采。

在惟功打量皇帝的時候,萬歷自然也是在看他,兩人視線相交,惟功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了。

“呵呵,聽說你才七歲,你敢這般看朕,膽子倒是不小。”

這已經是萬歷禦極為帝第三年,經過兩年多嚴格的帝王教育,他對與臣子談話已經舉重若輕,但接近一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武臣,這對他來說也是很新鮮的經驗,他也是用略微好奇的眼神,不停地打量著惟功,說話的語氣,也是帶著三分戲謔的感覺。

“臣不敢。”

惟功只能請罪,但神態大方,聲音沉毅,並沒有顯示出慌亂的表情。

“不壞。”

萬歷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身邊一個中年太監笑道:“大伴你來問吧。”

“是。”

答應著的太監戴著三山帽,手持銅拂塵,身上亦是一襲紅袍,但與文武官員不同的便是他衣袍上的服飾,不是麒麟也不是飛魚,而是一只伸手五爪的坐蟒!

“蟒袍,這是個大太監!”

惟功心中一緊,現在是萬歷三年,夠資格穿蟒袍的文武官員寥寥無幾,就算是公侯也不多,嘉靖年間,在服飾上的規矩極嚴,曾經有尚書擅穿飛魚服被皇帝疑為蟒袍而受到斥責,要到萬歷中期之後,在無所事事的萬歷皇帝的縱容之下,蟒袍才漸漸變的不值錢,是個太監就敢穿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