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潼關大戰(9)(第2/2頁)

他們來了,他們搶劫,他們殺人為樂,他們強奸,他們破壞,他們燒毀,他們破壞著能破壞的一切,全無憐憫。

這是剛剛由部落文明轉進更高文明的必然現象,金國女真如此,在他們百年之後,由草原上崛起的蒙古部族,更是如此。

一想到這些,經歷過戰災苦難的人們,就越加的害怕,緊張。

盡管有著宵禁的命令,人們不能出門,百姓們還是想方設法,與左鄰右舍聯絡,交換看法,也探聽著消息。

而重中之重,則只有一點:皇帝是否還在城中。

若是換了現在,這種思維必定會使人發笑。

這世上沒有神仙,也沒有救世主,緊抱著一個曾經有過投降下軟蛋的皇帝,又有什麽用?

只是在這個時代,皇帝的身份,皇帝的向征作用,皇帝對整個國家的重要性,卻是後世人無法理解的。

只要皇帝已經逃走,則大量的官員、將領、精銳士兵,也勢必會相隨他逃走,而以長安的空虛兵力,沒有皇帝,又能守上幾天?

眾人議論的這些,卻也正是在內宮清漏閣大臣們與皇帝爭執的最關鍵之處。

趙桓下令宣召後,宰相和樞密們陸續來到,在知道事態如此緊急後,張所謝亮趙開等宰相與張浚這個樞密使,卻是完全相同的意見,建議趙桓立刻帶著幾千精銳禁軍,出奔往漢中,然後到成都避難。

在他走後,則官員們奉著孟後,再繼續上路。

至於長安,要麽向征性的留一點兵,要麽幹脆大開城門,讓百姓自行逃難,或許這樣一亂,可以遲滯敵人的追擊兵鋒。

而對趙桓據城死守的想法,這些大臣卻是沒有一個人敢出頭贊成。

一直鬧到半夜,趙桓的命令一個個被執行,而想象中的敵兵已經越逼越近,諸大臣都是急的滿頭大汗,盡管閣門大開,秋風襲人,眾人心中,卻只覺得懊熱難當。

“陛下,不可再遲疑了!”

“是啊,遲則生變!”

張浚是在場的除皇帝之外的軍事最高負責人,更是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向著趙桓斷然道:“陛下,昔日玄宗父子出奔,後來還是克復長安,若是當日死守長安,則長安不可保,宗廟不可保,也勢必不會有靈武故事,則唐室也必定覆亡。今日情形如此,傾西軍二十萬人,換陛下一人安危,也是值過。陛下不可再猶疑,需立刻上路,遲恐不及啊!”

說到這裏,張浚已是聲淚俱下。

趙桓亦是爭的累了,看著年富力強,崖岸高峻的張浚如此模樣,不禁頓足起身,向他道:“何苦如此,何必如此!”

他看看天色,窗外繁星點點,月色明亮,雙方爭執半天,已經是下半夜的光景。

趙桓甚覺疲憊,又知道只怕天明之後,就可以見到敵蹤,便斷然道:“不必再爭,朕讓你們知道將士的心思!”

說罷,大聲令道:“殿前司諸將官入內!”

他一聲令下,自有人去宣召,片刻過後,由康承訓帶頭,十幾名殿前司的正副將領,依次入內。

各人見禮過後,趙桓也不待他們說話,便厲聲問道:“諸位將軍,你們是願意奉著朕逃竄離開,還是願意隨朕一起,死守長安?”

不待眾人回答,便又道:“當日敵軍入寇,朕以東京堅城,幾十萬大軍,入敵營下跪請降,最終落得個國破家亡,太上皇至今還在北國受苦,東京城內搜括的幾百萬金銀,白白送與了敵人,十萬宗室官員並士民子女,徒步被押往北國,朕青衣小帽,去拜祭蠻夷君主,這樣的屈辱,朕受過一次,這一輩子不想再受第二次!朕也絕不想在逃亡途中,被人追上,死在壟間田頭,為人恥笑,朕是中華君主,是天子,朕要麽死在長安,要麽就看著你們,以長安城為倚靠,與敵死戰一場,卻看我漢家男兒,到底怕不怕那北國蠻夷!”

說到這裏,趙桓也是灑淚,看到眼前諸將都是淚流不已,神情激動,便又提氣喝道:“諸將軍,是逃是戰,朕是天子,今日卻要聽聽你們的主張?”

康承訓尚未及開聲,麾下諸將卻一起上前,猛然跪倒,向著趙桓道:“陛下,臣等惟願死戰,寧死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