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此時離散朝已久,孟後知道皇帝受氣的消息,並不奇怪。巴巴的命人送過湯來,想必是害怕自己發作大臣。

趙桓面露笑容,卻在心裏暗道一句:“這老婆子,憑的多事。”

他雖然沒有發話,周圍的近侍卻知道他的意思,當下打下閣門,讓那太後跟前的近待入得閣來。

那內侍自己在前,身後跟著幾個雜役太監,捧著金瓶亦步亦趨,到得皇帝身前。

以銀勺盛出湯來,放在碗內,趙桓接過略飲一口,便已放下,點頭道:“代朕向太後說,湯已喝了,晚間親自過去謝過太後。”

“是,賤臣遵旨。”

那內侍躬身應了,立刻倒退而出。

這孟後雖然多事,趙桓也感其意,自己深吸幾口氣後,心頭煩惡也是稍去。

見這閣中諸人,都是被自己嚇的面如土灰,趙桓也覺好笑,便招手叫過一個宦官,隨口問道:“朕現在稍有閑暇,有什麽玩藝可看?”

宋朝宮廷在各種技藝表演上,都有常足的準備,以隨時供奉皇帝娛樂。

歌舞、馬球、驢球、蹴鞠、相撲、關撲,甚至一年一度的金明竟標,都是精益求精,務求在技藝上表露出最佳的視覺效果。

趙桓原本很瞧不起這些古人的技藝,待見識過多次後,才知道在宋朝這個商品經濟和市民社會高度發達的時代,每一項技藝表演,都有它的獨到之處,其復雜煩難,不遜於後世任何一項體育運動的要求。

見皇帝臉色轉為和霽,被詢問的內官也極歡喜,連忙答道:“回官家,外閣有相撲力士侍候。”

趙桓搖頭道:“昨兒看過了。”

“可宣諸常侍來講詩,或是與官家對奕?”

見趙桓不置可否,那內官額頭冒汗,正惶急間,突然想起一事,臉上又露出喜色,向著趙桓道:“官家,太後前幾日說,她老人家身邊有一個女伎,極為出色,還是在東京宮中時就相隨她老人家,若是官家悶了,便只管宣她來。”

趙桓終於稍稍有了一些興趣,首肯道:“若是在東京宮裏就跟隨,不如宣來看看。”

宋人最終女伎,與那些賣身的最低等的妓女不同,女伎或通詩文,或精琴藝,甚至懂得騎射,與男子在馬上爭鋒。

不但宮中畜養高等的女伎,官員貴族之中,也是以得到上好女伎為榮,甚至有女伎能與官員士大夫平等相交,成為知已好友。

趙桓此時已深知其理,聽聞太後那邊有在東京宮中帶出來的女伎,便是極感興趣。

長安宮中亦有不少女伎,不過在技藝容貌上,都相差東京的女伎很多。

那內官解決此事,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額頭汗止,神情也變的輕松起來。

他見皇帝也是有些悠然自得的模樣,便大著膽子道:“東京陷於賊手,宮中過萬的宮女和女伎都被擄去,若是不然,豈能如此。”

此人開口,又有說的上話的內侍跟著道:“正是如此!太上皇在政和五年時,曾經在崇政殿召開比武大會。先以五百禦前班直子弟,表演武藝,操練陣圖,騎馬射箭,拉硬弓射遠靶。那些班直子弟一個個好不威風,太上皇看了,也很是歡喜,只道:諸班直肯潛心習武,朕又有何憂。”

趙桓聽到這裏,心裏已是不喜。趙佶在位多年,全無建樹,宋朝西軍主力,也是毀在他的手裏。這些內侍不懂國事,此時說起當年事來,竟好象趙桓重視武事,很是英明一般。

只是說的是他父親,他卻不好斥責,也不好動怒,只淡淡一笑,向他們道:“後來如何?”

幾個內侍都是宮中老人,年紀較趙桓大出一部有余,宮中往事,自然知道的清楚。

皇帝一問,各人勾起興頭來,一個個眉飛色舞的接著道:“上皇見諸班直子弟太過得意,當時微微一笑,便命官中女伎,出來獻藝。”

一人接道:“當時正是孟春,天氣和暖,草木茂盛天空碧藍,那一隊女伎五百人,穿紅色薄襖,著黑絲鞋,一個個面如滿月,跨騎在雕花馬鞍的健馬上,頭上長發,卻是挽成男子模樣,列隊自宮內到崇政殿前草場時,又是美艷,又是有一點男兒的英姿颯爽氣概,不但是那些班直子弟,就是咱們,也看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