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2頁)

嶽飛大軍將至,細作暗探都無消息,就是百姓自己組成義軍,隔斷兩邊消息的原故。

想到這裏,便將自己死的冤枉的心思收起,滿是誠懇的向嶽飛道:“將軍的最後兩句話,王德領教了,若是來生再做將軍,必定也如此行事。”

他頓了一頓,猶疑片刻,卻又道:“不知將軍雖是如此說,當真行事又如何?”

話音未落,嶽飛身邊的幾個大將一起喝斥道:“嶽將軍一言九鼎豈有說話不算軍法不行的道理。為了軍紀,連自己的母舅也不能幸免,豈是虛言!”

王德原本就信實了九分,一聽此事,當即更是敬服,因點頭道:“末將省得了,佩服之至。”

說罷退下,不再耽擱嶽飛的時間。

嶽飛原也不想多加耽擱,他從軍十余年,此次行軍法殺人,卻當真難過。

當下揮一揮手,旁邊的軍法官和鄶子手一擁而上,將各人分散拖開,喝令跪下。

嶽飛令人斟酒送上,讓各人一一飲了。又向劉光世問道:“劉將軍還有什麽話說?”

劉光世面色慘白,只是搖頭。

嶽飛喟然一嘆,擺手回頭,眾鄶子手手起刀落,一時間刀光閃爍,劈砍之聲不絕於耳,不過眨眼功夫,便將劉光世等十余人全數砍做身首兩截。

豪雨如注,雖血流如漿,又迅速被雨水沖開,稀釋。

嶽飛靜靜聽完軍法官的稟報,便揮手讓他們退下,又令人將劉光世等人的屍體收斂,好生安葬。

見王德與朱仝二人被押在一旁,看得同僚被斬,自己卻安然無恙,不禁面面相覷,只是發呆。

嶽飛原想拉著這二人到自己帳中說話,此時意興蕭索,只是向他們道:“兩位將軍都是勇將,死在這裏太過可惜了。嶽飛拼著身家性命,先保住兩位性命,此刻便去上書陛下,力保二位將軍。”

王德與朱仝原是自忖必死,此時逃脫性命,竟是不覺後怕。待聽到嶽飛賞識與保舉的話語,心中感激之意,當真是無可言表。

兩人撲通跪下,濺的一頭一臉的泥水,卻是不管不顧,大聲向嶽飛道:“從此願為將軍效命,至死方休。”

嶽飛微微一笑,命人帶這二人換過衣衫,自己看了一會操,又親自校正了幾個軍士的槍法缺失,這才到得營中自己的大帳前,命人取來幹凈衣袍換過。

他滿腹心事,端坐帳中良久,先命人送上筆墨紙硯,沉思半響,卻是擲筆不寫。只向人吩咐道:“來人,請胡大人過來。”

帳外親兵依命而去,過不多時,只聽帳外靴聲囊囊,近得帳前。

嶽飛知是胡閎休到來,也不待他報名,便自己先開聲道:“胡大人請進來說話。”

外頭胡閎休應了一聲,便掀門而入。

見嶽飛端坐案前,上面擺有筆墨,胡閎休便知端底,因向嶽飛問道:“將軍是要下官來侍候筆墨的吧?”

嶽飛見他靈醒,便笑道:“正是。我要向陛下上書,原是自己要寫,只是害怕以辭害意,反而不好,就請胡大人前來參謀幫擬。”

“這是自然,胡某書生,百無一用,在將軍帳下,此事原就是胡某的份內事。”

這話其實是略帶不滿,嶽飛自然明白,只是他對這胡閎休還不太了解,此時絕不敢重用,因此也只做不知。

胡閎休原本是宣和年間的太學生,求學時便著兵書,很有名聲,後來靖康初應試兵科,中優等,當即補承信郎,他是文人出身,又是以知兵聞名,嶽飛在泰州任鎮撫使時,就征辟他為宣撫司參議,此時任浙東招討使,便又以胡閎休為招撫司機宜文字。

只是兩人相處時間不長,嶽飛對他的才學並不很是了解,因此雖然對胡閎休在文字上很是信重,在軍事上,卻很少去征詢他的意見,是以這胡閎休很有怨氣,正是為此。

待胡閎休將筆墨磨開,嶽飛輕聲向他道:“此次上書,有幾件事。一,是請調陜西,女真人就要動手,我以數萬大軍坐食無事,豈不慚愧。第二件事,請陛下千萬不可傷害康王,並且皇帝無儲,請立康王為皇太弟。還有,就是請加派文官,為招討司參謀、參議、機宜文字、書寫機宜文字、幹辦公事,檢點醫藥飲食等員。再有,便是乞饒王德等二人性命。”

他面色如常,悠悠然說完,而胡閎休坐在他的對面,卻已是驚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