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意氣(第2/2頁)

現在張佳木要把清軍勾軍和操練之權拿回,至於器械、俸祿等等,自然也是要一並拿回。反正國初是以公侯伯任都督,而現在是以公侯伯掌府事,同知都督和僉事都督為參贊,把這些權力拿回來,京中勛戚最為高興。

土木前後,原本也是勛戚和文臣爭執的關鍵階段,當然,歷史上是勛戚武官沒有爭過文官,後來都督府一切權力都被文官的兵部所奪,都督府成為兵部的下屬一般,武臣一切權力和尊嚴都被削奪,直到明亡清興的大亂之時,才又重新奪回。

文壓制武,原本沒錯,文臣是國家穩定之源,只有靠他們,國家才會正常和下穩的運作,而武官如果壓過了文官,就會有變亂,戰爭,殺戮,所以文重於武,也不能說錯。但文官過份的削奪了武官的權力,還打壓武官的尊嚴,總兵官職列一品,還要向一個四品的巡撫下跪領命,這成何道理?

時間久了,武臣當然不樂意,不服氣,再加上後勤器械一切均在人手,仰人鼻息,明朝二百余年,除了最末的幾十年外,領軍出征都是文官,勝則文官功勞最大,敗則諉過武官不肯實心效力拼殺,這又是何等叫人屈辱和憤怒的事?

明朝二百余年,其實武功成績有限的很,軍隊戰鬥力節節下降,到明末,無有可與敵野戰的軍隊。

就這一點來說,明連北宋或是南宋也遠遠不如。就算是有三大征的輝煌,亦是如此。

現在兩邊是針鋒相對,李賢代表文官,要繼續把持著文官已經掌握到的權力。

地方官府要繼續把持對地方都司的挾制,而兵部要保持著對都督府的優勢就必須在清軍勾軍、俸祿發放等重要的權力上寸步不讓。

所以,李賢的話雖然並不急燥,聲調都沒有發生過變化,但其中的堅定之意,在場的人卻都是聽的明明白白。

“閣老的意思,學生明白了。”年富搖了搖頭,嘆道:“不過,此事太保公很堅持……”

話未說完,彭時便怒道:“吾等備列朝班,可不是給太保效力的。”

“說的是了。”年富神態倒很平和,點了點頭,道:“不過今日會議,是皇上命太保召集,所以諸位老先生仍需稍待。”

這一下,各人才是明白過來,兩個尚書過來,還有內閣不能下值,就是因為張佳木在禦前說動了皇帝,要前來會議軍制之事。

這一下,連李賢也是覺得受到了侮辱,一張臉板了起來,面色也變的極為難看。

彭時更是大怒,但他拙於言辭,雖然是怒眼相看,一雙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一時半會的,卻是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一般來說,這種會議必定是由內閣牽頭,召集各部和相關人等,會議之後,再上稟皇帝知道,形成決議。

而有一個武臣,就算是侯爵勛臣加駙馬的身份,召集內閣會議,卻也是頭一回。

李賢比彭時等人敏感的多,他從初聞時的怒火中冷靜下來之後,便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這是張佳木試圖淩駕於內閣之上,甚至是整個文官機構之上的一次試探。

“年公,恕學生等不能從命。”倉促之間,李賢找到了最好的理由:“沒有聖旨,內閣不能憑兩位老先生一言而參與此等會議,沒有旨意,恕學生不能從命。”

“是的”彭時也站起身來,冷然道:“要召集會議,請下詔旨來。”

這當然只是一個絕妙的借口,事實上,詔旨就算下來,也可以封駁回去,內閣已經在一瞬間形成決議,這一次,絕對不能從命。

議的事是什麽,還可以商量,但由一個勛戚武官召集的會議,絕對不能參加。

“此事要緊……不要流於意氣啊諸公。”

年富不願決裂,仍然在苦苦相勸。

“此等意氣,怕是非爭不可了。”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豈不就是為今日?”李賢看向年富,目光炯然,道:“難道年公願意漢時大將軍外戚持國柄之事,再現今朝?”

一語既出,年富亦是面色慘然,不能作答。

“吾等告退。”

首輔和次輔一並聯袂而出,呂原等人自然也是緊隨而出,沒過一會兒,內閣之中就是空空如也,除了幾個雜役,就是舍人中書們,也是走的幹幹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