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定鼎(七)

此次大封功臣動靜甚大,凡新朝建立,所有上下的功臣鄖舊無一不盼望此事。與諸人期望有所不同的是,不但新朝有明朝公候伯沒有的子爵與男爵等諸多新爵之外,所有的爵位與春秋時相同,皆是授土封茅。

比如施瑯,乃是武臣第一,除何斌外就屬他隨張偉時間最長。是以他的封地與何斌類同,皆是呂宋最為膏潤之地,出產甚多。此人一向懼內,又不善經營,家產不足何斌的百分之一,他現下駐節福州,甫一接到恩旨,全家上下皆是感奮之極。因施瑯官身在身,現下不能親臨封地,於是立刻由其弟帶著家人先去探勘,待落實地界之後,便可先鑄城募兵,招募無地佃農前往耕作。

自施瑯而下,周全斌、江文瑨等人則受封候爵,封地略小,出產卻亦是很多。各人都是平常人家出身,得了諾大封地,其中各有特產,只需用心經營,均是百萬數十萬金的收入,一下子富貴至此,人生已是無撼。況且封地之上,除了需遵守中央法度外,各公候就是國主,比之明朝的虛爵又強過許多。周江二人追擊滿人已至黑龍江之北,聽得信息,均是感激之極,行軍打仗越發用心。而他二人屬下中,亦有不少受封為伯、子、男者,均是各有封地賞賜,全軍上下接令之時,當真是歡聲雷動,直入雲宵。與此兩衛相同,在草原剿擊蒙古的劉國軒與孔有德,駐防北京的張鼐,深入甘寧的張瑞與契力何必諸人,或前或後均是收到恩旨,各封候伯,領受封地。

一時間不但南京城內冠蓋雲集,欣喜若狂,全國各處,制服造冠者亦是甚多。中國古制,帝冠十二梁,王九、公七,候伯下皆五,自授爵那日起,南京內外珠光寶氣,冠蓋輝煌,自張偉攻下南京後稱帝日起,此時方算是真正的有了新朝氣象。

與從龍鄖舊的喜氣洋洋不同,前明降臣受爵者甚少,除了首降的鄭瑄被封伯爵之外,其余雖然可能位至閣部,地方巡撫,但是因其功勞不著,降附時間很短,並不能與台灣鄖舊相比。到是前明降將,因投降後大多立下軍功,漢朝軍功比之文官政績強過許多,不但那些早降者有不少受爵者,就是吳三桂這樣的新降之人,亦因在朝鮮遼東有功,受封伯爵。

於是原本就一直攻訐分封制度不妥的前舊眾臣雖不敢當面反對,卻是唆使門生故舊,或是直言上書,或是在報紙是議論攻擊,將自西周、兩漢、西晉,乃至明朝的分封弊端一股腦端將出來,長篇大論的奏報上去,言語間雖是恭謹,卻又將明太祖處死葉伯巨的舊例提將出來。言下之意,張偉拒不納諫,必蹈明太祖當年分封之覆轍。

鄭瑄乃是前明舊臣中投降最早,最得重用,亦是受封伯爵。此時一眾儒臣不敢公然與張偉唱對台戲,亦不能攻擊何斌等台灣系的重臣,只得將火力對準了鄭瑄,每日攻訐不止。

漢興二年春四月,南京的天氣已是甚是和暖。清明過後,秦準河兩岸的楊柳已是稀稀疏疏的綠成一片。張偉與柳如是並肩立於河中畫舫之上,攜手觀看兩岸風景。柳如是因見人潮如織,行商洋夷不絕於途,向張偉笑道:“陛下,雖北方戰事未止,南京卻並不受絲毫影響。難怪近來常稱人說,南京乃是六朝金粉盛地,王氣直沖雲宵,陛下決定定都於此,甚是英明。”

她從未曾在政事上有過什麽見解,張偉此時聽得她說,甚覺奇怪,因向她笑道:“這話是怎麽說起的,你每常都在後宮,怎麽聽到人說起這些個。”

“妾身可不是妄評政治。只是此時天下安定,四海晏然萬國來朝,忍不住誇贊陛下幾句。”張偉知道她在此事上很是謹慎,此時雖是從容說來,卻已是垂首低頤,仿似做了錯事一般。她現下雖是兩個孩兒的母親,卻亦不過是二十出頭年紀,居於深宮養移體居移氣,保養和妝容甚好,張偉低頭看去,只覺眼前的她看來不過十七八年紀,皮膚細嫩白皙,此時被他看的有些嬌羞,臉龐上微微透出一股紅暈來。

忍不住伸手在她臉龐上摩擦上去,只覺得滑膩柔軟,甚是舒服,正欲就手望下摸去,卻被柳如是一把打落,向他嗔道:“這成什麽樣子,這河上原本就是船妓甚多,你又這樣,讓人家看到當我成什麽了。”

又道:“還有她們,難免背後議論。年輕的也罷了,稍大一點,異樣心思甚多,不定做什麽怪呢。”說罷,嘴巴微微一努,張偉已知是隨行出宮的一眾宮女們在身後竊笑。張偉心中明白,因自已後宮只有柳氏一人,不但是朝中的老夫子們甚多話說,就是後宮的那些宮中女官們,亦是心中很有些別樣心思。

他臉上不動聲色,只回頭向著倚在船艙兩側,正捂著嘴嬌笑的一眾宮女們斥道:“笑什麽!朕與皇後在此,你們也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