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北伐(二)(第2/3頁)

張偉卻不如他所預料般的欣喜,只淡淡回道:“小兒輩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先生此來,有何見教於我?”

若是別的閣臣或是大臣來見,張偉這般舉止必定被會他們勸諫一番。古人最講究尊卑上下,張偉的身份如此,即便是世子亦不能騎於他身上。況且士大夫之家都是抱孫不抱子,對兒子都是冷冰冰模樣,哪有張偉這般行事的?上次陳永華見張偉與子嬉戲,到是勸了幾句,被張偉以:“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頂了回去,這錢謙益不但不諫,反到上前湊趣,自是在人品上低了一格,未免讓人小視了。

錢謙益吃了一癟,心中戰粟一般,卻又鼓足勇氣道:“回漢王,臣今日此來,卻是為黔省各官的奏折而來。”

“喔?勸孤北伐的麽?此事寫成節略呈將上來便是,何需勞動先生跑上一遭。”

張偉接過宮女送上的涼茶,又命人賜給錢謙益,方又道:“北伐一事勢在必行,幾個月前孤便已統籌謀劃,現下水師總督施瑯已然帶兵出海,南京城內不日誓師,大軍即將有所舉動。先生關心國事,操勞一至於斯,孤甚感念。”

見錢謙益站將起來,躬身行禮致謝,張偉不免又命道:“來人,將福建新送來的大紅袍包一斤來,給錢大人帶回府去。若無別事,先生就請回去。”

錢謙益有事沒事常來宮中求見,張偉到也習慣,此時被他打擾,到也並不責怪。只是錢謙益聽得張偉吩咐,卻急忙道:“臣還有事要奏。”

“唔,講來。”

“回漢王,貴州省的這幾份奏折,雖則亦是請漢王順應天命,即時北伐,卻又有一語,臣不得不現下就稟報給漢王。”

說到此處,將奏折命女官呈上,又沉聲道:“節略臣已寫在奏折下面,大概意思,便是要勸漢王殿下稱帝,應天景命,撫慰萬民。”

張偉在即漢王位初,也曾經有人勸進,勸他稱帝,卻被他嚴辭拒絕,不肯答應。是以這幾年過來,再無人提起此事。現在一下子便有這麽多的官員聯名上書,懇求漢王即位稱帝,此事到也當真是非同小可。張偉若是有心如此,只需將這些奏折留中不發,那麽聞到風聲的文武百官,哪一個敢不上書勸進?只是稍遲一些,恐怕就是不可測的大禍,最少一條“心懷怨望”的罪名,就是穩穩落在頭上了。

接過奏折,張偉呆著臉看完。輕輕放在一邊,向錢謙益問道:“此事你如何看?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

錢謙益撫膝端坐,見張偉動問,臉上立時興奮的發光,忙正容道:“回漢王,臣下以來,且不論這幾位大臣所議當否,最少有一條愛重主上,願以漢王為天下主的心思,這當真是難得。臣請漢王不論允或不允,也需褒獎。”

“唔,說下去。”

“至於此刻稱帝是否得當……”錢謙益沉吟片刻,方又慷慨言道:“臣以為,此正是稱帝良機也。漢王新得世子,天下歡然。又要興師北伐,以王師的戰力,此去必定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垂手可得。那末,何必一定要等到在北京登基?當日太祖得金陵後,老儒朱升獻廣積糧、高築墻,緩稱王三策,現下漢王積糧至千萬石,有漢軍和天下無敵的水師以為屏障,南方已無敵手,與太祖削平陳友諒、張士誠、方國珍後的情勢相仿。太祖首稱吳王,以吳元年為號,後來削平南方後,便即位稱帝,於洪武元年命大將軍徐達與副將常遇春北伐,以南統北,我太祖乃第一人。漢王一切的情形都與當年太祖相似,論起兵威來,卻又強過當年;北方情形糜爛至此,又不如當年的蒙元,當是此時,不稱帝登基,以定大義,更待何時?”

他來此之前,便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勸說張偉答應稱帝一事,是以一路上打好了腹稿,此刻說起來層次分明,有條有理。張偉雖是不肯在此時登基為帝,卻也不免有些意動。

見張偉猶豫不言,錢謙益知道他被自已打動。心中不由得大喜,若是此事被他說成,雖然奏折並不是他寫的,然而新朝的首創功臣第一人,卻必然是他。

因又打疊起精神,說道:“適才說言,還只是其一。其二,漢王以百戰雄師渡江北上,雖說是解救北方受苦百姓,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然則大義名份未定,雖以靖難為名,卻只有藩王名份,用崇禎年號。那麽請問漢王,如何對待明皇?逮之?弑之?囚之?此刻若不稱帝,將來難免有逼宮之難堪,流傳於後世,名聲甚是難聽。再者說了,關外的胡人尚且稱帝上了尊號,難不成漢王還不如他?南方臣民無有不盼漢王更進一步為天下主,此時稱帝,正好下應黎民百官之請,上應天命,北伐之事則無往而不利,馬到功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