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倭亂(十一)

“命漢軍各部,立刻追擊!”

前部足輕一亂,亂紛紛向後退卻,後隊的武士們亦被沖亂。在頭腦清醒之後,雖然發現剛剛的炸藥轟擊雖然聲勢驚人,殺傷的人員卻還不如一顆重磅炮彈。因炮彈除了爆炸時的沖力,還有炸裂的彈片擊死擊傷人員。而那炸藥包雖然威勢比炮彈大上許多,實際上除了被直接炸到,或是被沖力沖倒之外,就再無人員傷亡。松了口氣的各級大將們正在喝斥慌亂的屬下,卻發現前隊的農民們已被漢軍狂扔的手榴彈擊退,前隊變做後隊,拼命向後逃跑。

見到日軍陣形混亂,江文瑨哪能放過這樣的良機,立時便漢軍全線前突,手榴彈和著彈雨,再加上一直未停的城防大炮,陣前野戰火炮的轟擊,整個日軍陣線如同被火與鐵犁過一般。明明還是在冷兵器時代,卻接受著早期熱兵器時代亦不能比擬的強力火力轟擊,再加上看到後陣已被敵騎突入,戰成一團。日軍職業化程度太低,不能經受打擊的弱點立刻暴露,原本還是緩慢而撤的足輕們看到敵兵追擊,炮彈和手榴彈不住在頭頂飛將過來,每一顆落地,都是身邊的戰友被炸的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當時的戰爭,只要戰線退後一步,則無法遏制。縱然是有些職業武士裹挾其中,拼命阻攔,亦是無法阻止幾萬人的大潰退。待漢軍追上前來,砰砰開槍,連接投彈,就是連悍勇的武士亦無法再行抵抗,而是隨著大部潰退的腳步不住退卻。開始是小跑,待到得後來,便是拼了命的快跑,佩刀、盾牌、槍、弓箭,扔了一地,各人都嫌身上負重太多,那些足輕連身上竹甲亦脫將下來。那些武士將具足兜鎧亦是扔掉,這些原本是身份的象征,現下只是嫌其太重,妨礙逃命。

德川秀忠遠遠了見,如若當年長崎之戰的重演。知道敗勢難止,此番到也不用人相勸,用力在馬屁股上痛打幾鞭,帶著幾十名騎馬的近臣大番武士逃之夭夭。上次漢軍騎兵不多,沒有追的上他。此次眼見對方騎兵悍勇,又有那些弓騎在側虎視眈眈,稍加耽誤,便是殺身之禍。

他不住安慰自已,心中只盼著那些禦家人和火槍手能逃脫性命,重新歸攏到他麾下。只是又想到對方騎兵眾多,來回追殺,這些人只怕非降即死。再有那些火炮和火槍也勢務難保,縱是能退回江戶,令幾百家藩主大名下達總征召令,征集大兵再戰,只怕也不是這些漢軍的一合之敵了。

心中淒苦,忍不住仰天長嘯,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此役過後,他別說超越父親德川家康的威名,縱是想保全由父親辛苦隱忍幾十年一手創建的江戶幕府,亦不可得。雖是如此,心中抱著萬一的想頭,指望著藩主和大名們集結軍隊,最少要守住本土,將漢軍堵在九州島上,如此這般,再派使臣談判,賠錢割地,以使日本避免滅亡的命運。

德川秀忠逃竄之後,他的本部留守部隊原本就吃不住飛騎與萬騎的沖殺,因見主帥逃走,再加上前陣已經潰敗,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早點跑還有生路,若是遲了,只怕要葬身此地。於是除了被飛騎纏住,不能脫身的,其余所有的旗本武士均是發一聲喊,拼命跟著德川秀忠的馬屁股,逃命去也。

飛騎早就沖殺的累極,近四千飛騎亦已折損近千騎,若不是萬騎在身後一直相助,只怕飛騎全部要陷身在敵人陣中,不能脫身。待他們一逃,一時間壓力大減,卻又見對面黑壓壓竄逃過來的敗兵,各飛騎心中叫一聲苦,卻是不能再去追擊。縱是人力尚有,馬力卻也支持不住。只得與萬騎讓開道路,護著萬騎包夾住敵人兩翼,不住的射箭殺敵。待歇息了一陣,人力馬力都稍有回復,敵人卻是逃的不遠,於是張瑞一聲令下,與契力一起合兵,一路追殺。

這一路自黎明前始,一直到黃昏時分乃止。一戰擊潰長崎城外的幕府大軍,俘敵六萬余,殺死殺傷四萬余。幕府的火炮、火槍、千多匹戰馬,盡數落入漢軍之手。此役過後,幕府再無真正意義上的抵抗力量。其余的諸藩大名,又怎肯會行將失勢敗亡的幕府賣命?

那小泉純一郎乃是火槍兵隊長,原本是跟在足輕和武士們的身後,按理來說,逃跑亦是該當在前。他只需將手頭火繩槍一扔,便可以大逃特逃,快馬當先。誰料適才無巧不巧的正好有一顆炮彈落在他的腳上,雖然啞火,卻是將他的腿砸斷,一陣疼痛過後,兩眼一黑,便是暈了過去。

待他悠悠醒轉,卻發現自已正躺在死屍堆中,一顆人頭可能是被漢軍飛騎斬下,無巧不巧正落在他的胸膛,那小泉一張眼,便看到那人頭兩眼圓睜,怒目而視。他剛強笑著準備與他打個招呼,卻見那頭兒下面鮮血淋漓,身子卻是蹤影不見。小泉啊上一聲,兩眼一黑,又是暈將過去。再次醒轉,已是黃昏時分,漢軍正在四處搜尋,命那些俘虜打掃戰場,把未損的倭刀和火槍拾撿起來,歸列成堆。至於滿地的屍體,則命俘虜和自長崎城內出來的百姓和町人們在四周砍伐木材,堆成木堆,當即扔將上去燒掉。那受傷甚重的,漢軍幹脆補上一刀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