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兩種說法(第3/3頁)

明成祖對楊秋池勘查命案的能力倒是深信不疑的。聞言點頭,說道:“朕怎地沒有聽薛愛卿說過此事?”

“薛都督謹小慎微,皇上日理萬機,如何有閑暇料理這等小事,故薛都督只是在應天府衙門報了案,沒有驚動皇上,更何況,這與薛都督所遭受紀大人的其他塗炭而言,也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明成祖微微皺眉:“此話怎講?”

楊秋池斜了紀綱一眼,見他神情有些慌張,既然薛祿已經說了共謀進退,這件事如果此時不說,可就再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把心一橫,躬身道:“皇上,薛都督去年可曾有將近一個月不能上朝?”

明成祖想了想,點頭道:“沒錯,好像說是病了。”轉頭望了望李公公,“老李頭,是這樣的嗎?”

李公公欠身道:“是……,薛大人當時是這麽稟報的。”

楊秋池道:“不是這麽回事!薛大人並沒有生病,而是被紀綱在皇宮裏用鐵撾毆擊頭部,腦袋都差點被打破,在家裏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能起身。這件事情好多人都看見了,只不過敢怒不敢言……”

“胡說!”紀綱咆哮道,“楊大人,你如此誣陷本官,意欲何為?”

“哈哈,原來你也害怕別人誣陷?只不過,我楊秋池從來不喜歡誣陷別人,不像某些人,除了無中生有誣告陷害,屁本事沒有!”楊秋池冷笑,轉身對明成祖道:“皇上如若不信,將薛都督大人召來一問便知!又或者查問當時在皇宮的眾官僚,必有秉公之人!”

明成祖擺擺手道:“罷了,這件事不說了,你先接著剛才的說下去。”

楊秋池微微有些奇怪,這件事涉及到是否誣陷了皇上最寵信的大臣紀綱的事情,皇上怎麽輕描淡寫就饒過去了呢?微一沉吟,立即明白了,這件事發生在皇宮,當時有那麽多人在場都看到了,皇上怎麽可能一直蒙在鼓裏呢?皇上肯定是知道了的,只不過,既然薛祿不提,他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縱容了紀綱的惡行。

楊秋池接著續道:“微臣勘查屍體後發現,奸殺薛都督愛妾虛靈子的兇手,患有花柳病,同時,他使用的兇器上有一道豁口,根據這兩個線索,將犯罪嫌疑人鎖定在了紀綱的護衛隊中名叫林遠之人身上,雲愣是負責糾察錦衣衛法紀的鎮撫,微臣當即指派雲愣帶糾察隊員前往柳花胡同抓捕林遠歸案。”

紀綱聽到此處,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被楊秋池敏銳地捕捉到了,不由微微一怔,這紀綱得意地笑什麽呢?難道,林遠根本不是兇手,所以他才很放心嗎?

此刻無瑕細細思索這問題,楊秋池續道:“微臣詢問當時在場錦衣衛得知,他們抓到林遠後,被一夥不明身份之人突然襲擊,雲愣重傷倒地不起,隨即現場發現一具屍體,上面插著雲愣的繡春刀,緊接著,紀綱的人就來了,並未查明事實,就誣陷雲愣殺了人,將他一頓暴打,然後抓走了。”

“楊愛卿,你說的與查證的情況不一樣哦。”明成祖陰冷著臉,拿起桌上的一疊證詞:“這些都是眠春樓妓院老鴇、多名龜公和在場目睹嫖客們的證詞,證明的確是雲愣行為不檢,身著飛魚服帶著護衛到青樓尋花問柳,酗酒滋事,與別的嫖客爭風吃醋,導致械鬥,械鬥中,雲愣將一名嫖客砍了七八刀,至其當場死亡。紀愛卿接到報告後派人趕去,雲愣竟然還想繼續持械行兇,紀愛卿的人不得已這才將其拘捕。”明成祖又拍了拍桌上一疊證詞:“這些是前去抓捕的錦衣衛的證詞。證據確鑿,怎麽還是誣陷呢?”

雲愣嘶聲道:“皇上,那些都是紀綱誣陷的,不是真的啊!我沒有殺人。我是奉楊副指揮使大人之命,前去抓捕人犯……”

紀綱喝道:“住嘴!你嫖宿煙花柳巷,與嫖客爭風吃醋導致械鬥,將一名嫖客砍死,此事證據確鑿,板上釘釘,你還想狡辯?”斜眼望了望楊秋池,得意地笑道:“雲愣,提醒你一句,下輩子投胎,一定要找個好主人,別再找那些軟不拉幾不頂事,還總是自以為了不起的人當主子,弄得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對紀綱的譏諷,楊秋池充耳不聞,他正緊張地思考著怎麽辦。

現在情況很棘手,這紀綱栽贓陷害還真不是一般的,那些老鴇、龜公們在他的淫威下,誰敢說個不字,當然乖乖按照他的說法陳述,至於那些所謂目睹嫖客,說不定就是紀綱安排的人。

單純從證據角度來看,這案子有多名目擊證人證明,又有雲愣的繡春刀插在死者屍體上,這樣的證據,就算拿到現在,也還算得上比較充分的了。明成祖要據此定案,將雲愣問罪廷杖,還是說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