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甫的悲劇(第2/3頁)

蔣介石“得知靈甫之74師被圍孟良崮,甚驚,又甚喜。”398準備將計就計,以74師頑強的戰鬥力、精良的裝備及有利的地形,“吸引共軍主力,再調10個師之兵力增援74師,以圖裏應外合,中心開花,夾擊共軍,決戰一場,殲陳粟大部或一部之兵力,一舉改變華東戰局。”399

當時的華東戰場上國軍有45萬兵力,而華東野戰軍只有27萬兵力,而自負的張靈甫也相信,周邊幾十萬國軍,近則只有10來公裏,遠也不過100多公裏,他們開到孟良崮,最多不過是半天、一天的時間。而憑74師的強大軍事實力與孟良崮的險要山勢,他張靈甫在此堅守一天二天是不成問題的。局勢雙方都很明朗,就是一個時間問題,但是張靈甫守了三天,也沒等到救援人員。

在接到掩護74師的命令後,李天霞的整編83師卻只派了19旅57團下的一個連攜帶電台接近74師冒充是執行掩護的19旅。直到5月16日早上,蔣介石再次嚴令:“縱匪害國延誤戰局,嚴究論罪不貸!”包括李天霞83師在內的各部隊才不敢再保存實力,全力突破解放軍防線,但為時已晚。戰後,氣壞了的蔣介石電令“湯恩伯撤職查辦,李天霞就地槍決”。但後來不知什麽原因,李天霞被保釋,並且還被授予三等雲麾勛章,半年後又當了第一綏靖區副司令兼泰靖揚指揮官。

1950年,蔣介石在反思自己失敗的教訓時說:“黨內不能團結一致,同志之間,派系分歧,利害摩擦,違反黨紀,敗壞黨德,以致整個的黨,形成一片散沙,最後共黨乘機一擊,遂致全盤瓦解,徹底崩潰。”400

然而國民黨一盤散沙的局面,並不是後期才形成的,而是胎帶的毛病,本質上的。

國民黨的前身——中國同盟會本身就是一個大雜燴,是由不同的群體組成的,武昌起義後不久就開始出現分裂。有一些人並不贊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對孫中山提出的“平均地權”更有人反對,到1912年中國同盟會已經四分五裂了。8月宋教仁又把同盟會、統一共和黨、國民公黨、國民共進會和共和實進會等聯合起來在北京成立國民黨,則更成一個大雜燴。

1913年二次革命失敗後,孫中山逃亡到日本就認識到國民黨內部思想混亂,組織嚴重不純。在他總結二次革命失敗的教訓時認為,“非袁氏兵力之強”,“乃同黨人心渙散”401。由於認為國民黨已不能再領導革命繼續前進,才成立中華革命黨,為了避免人心渙散,還要求立誓並按手印。

1919年10月10日,中華革命黨正式改名為中國國民黨。為廣泛吸收黨員,放棄了按指模、宣誓效忠等有幫會色彩的條件,入黨條件極寬,經黨員兩人介紹,交納黨費10元者即可入黨。

1928年國民黨統一中國,但只是名義上的,事實上只是大大小小不同軍閥的松散聯合體。按李侃如的說法就是“華北、東北、西北和西南的軍隊只在名義上是蔣介石的盟友,而不願直接效忠中央政府。”402軍閥們歸順國民黨,並不是因為堅定的三民主義信念,而是因為利益權衡之下的理性選擇,受到了“南京政府等級制中的顯赫職位”的吸引。而蔣介石也認識到這種聯合的松散性,但是,形勢的需要使他又不能不接受這一現實,於是他也只能把它看作一種“權宜之計”,所以說國民黨對全國的統一基礎是各自心懷鬼胎的。

剛統一中國不久的將介石就在1929年1月搞了一個編遣會議,要求軍隊裁員80萬。當然這裏涉及到裁哪些人的問題,對於各軍閥來講,這就是一個“杯酒釋兵權”的過程,於是就開始了大小軍閥為維護自身利益而展開的討蔣行動。1929年3月,桂系李宗仁和白崇禧反蔣;1929年5月,馮玉祥反蔣;1929年12月,唐生智聯合石友三反蔣;1930年5月,馮玉祥、李宗仁、閻錫山聯合反蔣。在圍剿中央蘇區之前,國民黨的軍隊一直在內亂的過程中。

1934年10月,紅軍開始長征時,國民黨仍然處在各系各派的勾心鬥角之中。在幾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之中,中央紅軍能縱橫11個省,長驅二萬五千裏,除了跟她頑強的意志和毛澤東高超的指揮藝術之外,更重要的是國民黨內部的這種勾心鬥角、打擊異己、保存實力的心理。中央政府想借機一箭雙雕,既消滅紅軍又鏟除地方軍閥,這種心思各省軍閥都十分清楚。在這種形勢下,地方軍閥不僅害怕被紅軍消滅,更害怕被南京消滅,同時還想利用紅軍打擊對手以擴大地盤,就是這種相互防備的矛盾心理給了紅軍無數的可乘之機。

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利,紅軍準備轉移,正在這時,粵系軍閥陳濟棠為了“送客早走”積極派人和周恩來聯絡,在秘密談判後達成了“五項協議”:1.就地停戰,取消敵對局面;2.互通情報;3.解除封鎖;4.互相通商,必要時紅軍可在陳的防區設後方,建立醫院;5.必要時可以互相借道,紅軍有行動事先告訴陳部,陳部撤離40華裏。10月9日密談成功,10月10日晚上,紅軍主力就開始長征了,由於有了五項協議為基礎,紅軍在“敲梆式的堵擊,送行式的追擊”中輕松突破了一、二、三道封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