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是我武安君提不動刀了,還是東簪樓你飄了

酒過三巡,顧楠下午本就是喝了不少酒,再算上這些,即使是她酒量過人,此時也是面色酡紅,半醉不醉了。

酒桌上的就是酒友,沒有別的。幾番酒水下肚,顧楠卻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尷尬,卻是完全放開了。

衣衫半敞著,把玩著手裏的酒杯,醉眼朦朧。

“顧公子,你醉了。”畫仙看著這眼前這個醉了的佳人,神色復雜。

用佳人來形容這公子確實再合適不過,那粉面含春,醉酒後又帶著幾分豪俠氣質的樣子,便是她看了也是眼熱。

兩人聊的很開心,自從進了這東簪樓,畫仙從來就沒有如此安心的坐著和一個人這麽交談過。

顧楠雖是酒醉,但是言談舉止依舊保持著禮節,兩人之間卻是始終隔著這麽幾分距離,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

又想起那午間,堂前的那首詩。

畫仙的眉間多了幾分迷離。

當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也不知我是何來的福分,被他垂憐。

“我沒醉,再說,便是醉了又如何?”顧楠紅著臉,晃了晃腦袋,眯著眼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愁明日愁。”

還真是妙人妙語。

畫仙伸手輕輕地扶住了顧楠搖搖晃晃地身子,淺淺一笑。

這般的人,又怎麽是她這樣的風塵女子配得上的。

“顧公子。”畫仙的聲音依舊淡淡,帶著幾分依稀:“今年三月我們是否見過?”

她來到鹹陽,正是今年三月,那一日草色煙雨與天邊暈開,正好是應了顧楠那一句草色煙光殘照裏。

所以也被她誤會成了,她和顧楠第一次相見,是在那一天。

“今年三月?”顧楠愣了愣,酒香未盡,她還有幾分清醒。

今年三月,她還未在這秦國,也未在這亂世。

扯了扯嘴角,默默一笑:“沒有,不曾見過。”

顧楠默然地聲音和神情,落在畫仙的眼中,卻讓她更心痛了幾分。

不願,和我說嗎?

卻是,不願我多想吧······

畫仙沒再說話。

顧楠看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站起了身。

“多謝畫仙姑娘的酒,在下,就此告辭吧。”

說著,抱了一個拳,準備離開。

可是剛剛走了兩步。

身後卻被人慢慢地摟住了雙肩。

感覺著背後溫潤的身子,顧楠卻嚇出了一身了冷汗,酒一瞬間也會完全醒了。

她這才記起來,她今日在這裏,可不是來喝酒聊天這麽簡單的。

“畫,畫仙姑娘。”

“顧公子。”畫仙的聲音待著淡淡的緊張和清幽。

·······

顧楠只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她若是男子此番是絕對忍不住的。但是現在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欲哭無淚!

房間裏陷入了許久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楠慢慢握住了畫仙的手。

“年末,我便要去長平了,一路兇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長平。

畫仙抓著顧楠的手,不自覺的一抖。

長平戰事,秦國和趙國的舉國之戰。

這可不是一句兇險能說明白的,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畫仙姑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說完,顧楠想到了什麽,從自己的身上摘下了一塊牌子。

放在了畫仙手中:“這牌子你拿著吧,想來,這裏的人,便不能為難與你了。”

“便,不需送了。”

將畫仙的手從身上輕柔地拿開。

顧楠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輕紗羅帳,房中燭火搖曳。

怪不得午間那時他不曾看我,怪不得那首詩說春似冬,怪不得他來這裏,卻只是喝酒。

他,到頭來,卻只是來與我告別的嗎。

失魂落魄的地站在原地,想通了這些,眼中蓄滿了淚水。

這個傻子。

低頭看著手中的牌子,那牌子上寫著的是四個字。

武安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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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出露,昨天的雪下到了現在,鹹陽的街上、屋上、樹上,已經鋪滿了白茫茫的一片,早晨的陽光裏,遠遠看去甚是好看。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份閑情逸致欣賞這樣的美景。

武安君府。

白起穿著一身大襖,拿著茶杯,端坐在軟榻上,一臉平淡。

魏瀾一臉憂愁地站在旁邊。

而顧楠則趴在小院裏的椅子上,小綠站在顧楠的身後,手裏拿著一個一人高的板子。

顧楠也沒想著能逃過一劫,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只是訕笑著看著白起:“師傅,咱能不能少打十板子?”

白起神態自若的喝了一口溫茶,凍出的水霧在他嘴邊飄開。

聽到了顧楠的話,擡了台眼睛。

“行。”

顧楠臉上一喜。

“小綠,打,五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