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危局(第3/6頁)

永歷三年(1649年)三月,陳泰奉命率軍北上回京,福建又成為“半真空”狀態。

九月,清軍千總王起俸因對上司——雲霄營副將張國柱不滿,前往銅山向鄭成功投誠。次月,鄭成功趁機殺到雲霄港,擊殺張國柱,俘獲姚國泰,攻占雲霄。

隨後,鄭成功派出一部兵力扼守盤陀嶺,率主力圍攻詔安。漳州總兵王邦俊率軍救援,於十月二十八日攻下盤陀嶺,鄭成功被迫取消攻城計劃。

盡管未能趁機擴大戰果,但王起俸投誠、姚國泰被俘,鄭成功已經賺大了!

打仗,重要的不是一城一地,而是人才!

鄭成功跟清軍較量,最大的優勢是有強大的水師,最大的劣勢是缺乏騎兵部隊,因此每次都能從容退往海上,但陸戰方面總是吃大虧。為了能夠長期堅持,鄭成功急切地需要一支騎兵,而王起俸、姚國泰恰恰就是傑出的騎兵將領!

隨後的幾年裏,王起俸、姚國泰幫助鄭成功訓練出了一支戰鬥力十分強悍的騎兵部隊,讓清廷感到越來越難對付。

後院起火

此時的多爾袞還考慮不到那麽遠,他也沒有精力去預測幾年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麽。

對於多爾袞而言,永歷二年(1648年)是極不容易的一年,金聲桓、李成棟突然“易幟”改變了南方的力量對比,給清廷帶來了諸多麻煩。好在南明各派勢力不太給力,除了暫時失去廣東以外,清廷並沒有太大損失。

時間進入永歷三年(1649年),多爾袞發現真正的危局與考驗才剛剛到來。他坐在紫禁城裏心急火燎,急得腳下生瘡、嘴上起泡;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多爾袞到底在急什麽?

這裏面還涉及另外一個疑問。

濟爾哈朗大軍收復湖南全境,並打開了廣西的北大門,可迅速揮師南下,蕩平兩廣。陳泰大軍也平定了福建,可以直入廣東,配合濟爾哈朗的作戰行動,對永歷政權構成兩面夾擊之勢,完全能夠置朱由榔於死地,最起碼也能把朱由榔打成海漂。

但是,兩支大軍先後接到多爾袞的命令,放棄戰機撤回北京,讓永歷政權得以苟延殘喘。這麽好的機會,多爾袞為什麽選擇放棄?

直覺告訴我們,多爾袞的後院起火了!

縱觀整個南明時代,能把清廷打急眼的南明將領有兩個人,多爾袞在有生之年只遇上了一個。正是這個人在多爾袞的後院點了一把火,而且這把火越燒越旺,初來乍到的清廷倏忽之間成了“鐵板燒”。

點火之人,名叫姜瓖。燒起來的後院,是距離北京不遠的山西。

姜瓖,陜西延川人,前明大同總兵。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投降大順軍,五月李自成潰敗,姜瓖殺守將張天琳後歸附清軍。

姜瓖剛剛歸附清軍時,將清軍“報君父之仇”的宣傳信以為真,擅自擁立代王後裔朱鼎珊,遭到多爾袞的嚴厲痛斥。七月十五日,姜瓖上疏“引咎辭職”,由於正值清軍初入中原、籠絡人心之際,多爾袞采取了寬宥、懷柔的政策。

背負這個“前科”在身,姜瓖在十月被調遣跟隨阿濟格西征時,表現得相當賣力,希望能夠挽回影響。但是,次年七月被召回北京後,姜瓖又受到剛林等人的百般責難,被扣上“擁立前明宗室”的帽子,儼然是一出卸磨殺驢、秋後算賬的把戲,好在多爾袞又沒有深究。

剛林唱白臉,多爾袞便唱紅臉,姜瓖被搞得心驚膽戰,一方面對清廷言聽計從,一方面又保持高度警惕。

永歷元年(1647年)三月,清廷向“投誠”的前明將領發了一道諭令:“派親子一人入朝侍衛,以習滿洲禮儀,察試才能,授以任使。”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多爾袞這是想通過扣留人質來駕馭這些政治立場不堅定的武將。

多爾袞認為,這既是一塊試金石,又是關鍵時刻的殺手鐧,可謂“一箭雙雕”。但是,多爾袞沒有想到,拿定主意要造反的人,哪裏還顧得上兒子的死活?兒女情長、瞻前顧後,就算造反也難成大事。

這種把戲對鐵杆投降分子比較管用,但對另外一些人未必適合,比如姜瓖。

其實姜瓖並不想造反,但苦於背著一個“擁立前明宗室”的罪名,又沒有任何“結案”的跡象(一直“緩議”),隨時都有可能被多爾袞提溜出來殺掉。

長期的恐懼,搞得姜瓖每天起床,都要先摸一摸脖子看看腦袋還在不在。這樣的日子,誰受得了?但是,造反需要理由,確切地說,需要導火索。沒逼到非反不可的地步,誰願意提著腦袋冒風險?

姜瓖忍了,但多爾袞卻不能忍。永歷二年(1648年)十一月,喀爾喀蒙古犯邊,直接危及北京的安全,多爾袞急調阿濟格、博洛、碩塞(皇太極第五子)、瓦克達(代善第四子)、滿達海(代善第七子)等皇親郡王率軍赴大同,加強北邊防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