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英俊王子(第3/7頁)

 

【3、絕代佳人】

 

成蟜屢次請戰,皆遭嬴政否決,抑郁之氣糾結於胸,莫能得泄。成蟜從鹹陽宮出,心中煩惱,便帶著侍從,打馬直奔桂樓而去。桂樓乃是鹹陽最為奢華之酒樓,門檻高懸,非普通人所能問津。樓內賓客,談笑皆達貴,往來無白丁。

 

成蟜何等身份,一入桂樓,早被迎入頂樓雅間。胡姬壓酒,殷勤相勸,成蟜不覺大醉,一時悲從中來,乃擊磬而歌: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諸人皆知其醉後胡言亂語,文理不通,卻也齊齊叫好不叠。

 

忽有侍從入內通報,五大夫樊於期求見。成蟜命喚入。門開處,樊於期攜一美貌女子進入。樊於期時年三十五歲,為秦國中青年軍官中的一顆希望之星,前途被廣泛看好。樊於期今天湊巧也在桂樓飲酒,聞聽成蟜駕臨,心中一喜,這便過來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套套近乎,聯絡聯絡和領導的感情。

 

樊於期向成蟜恭敬行禮。成蟜倨傲,也不還禮,他的一雙醉眼,悉數傾在樊於期身邊的美貌女子身上。成蟜問道:此是何人?

 

樊於期答道:“辱蒙君侯垂問,此乃微臣之妻,賤名宓辛。”宓辛如楊柳舞風,盈盈拜倒,啟朱唇,露皓齒,脆聲道:“賤妾拜見君侯。”

 

成蟜見得宓辛姿態,又聞其聲,不由渾身酥麻。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久仰宓辛之艷名。宓辛當年乃是秦國第一美人,當她嫁給樊於期的消息傳出,不知道粉碎了多少秦國少年的純潔心靈,成蟜也曾暗中灑淚,以為天公作美而不愛美,既生鮮花,何忍以牛糞插之?

 

成蟜萬沒想到今日能夠見到宓辛,在他的想象中,宓辛一定已是一個臃腫殘敗的婦人。然而一見之下,宓辛卻比他少年時曾夢想過的模樣更為美麗。宓辛雖已是三十來歲的年紀,四個孩子的母親,但在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歲月經過的痕跡。

 

成蟜笑道:“婦人能飲否?為吾前進酒。”其語氣輕佻,眼光淫褻,已是不成體統。宓辛眉頭微皺,她心中厭惡,卻又不敢表露出來。樊於期眼看愛妻被調戲,卻也不敢反抗,只能以目光催促宓辛。宓辛只得上前為成蟜斟酒,在她眼中,已噙著羞辱的淚水。成蟜一把抓住宓辛之手,順勢攬入懷中,強要親吻。

 

可憐樊於期,原本只是想前來討好上司,卻沒想到會將妻子也搭進去。樊於期本是軍人,血性剛猛,如此恥辱,豈能坐視。他大吼一聲,大步沖上前去,便要教訓成蟜。成蟜的侍從拔劍迎上護主,將樊於期制服在地。

 

宓辛苦苦掙紮,成蟜一時之間也不能得手。成蟜惱怒,一把推開宓辛,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於是侍從虎狼而上,拳腳交加,將樊於期打得奄奄一息,卻也無住手的意思。桂樓的賓客們聞知動靜,皆忍不住前來一探究竟,雖然這些人個個有頭有臉,可懾於成蟜盛怒之威,誰也不敢上前勸阻。

 

宓辛見夫君即將性命不保,心如刀割,她撲地跪在成蟜腳下,大哭道:惟樊將軍能活,賤妾願順君侯之意。

 

成蟜仰首狂笑,狀極瘋魔。他指了指宓辛,帶回府去,再作理論。說完癱倒在地。成蟜已是爛醉如泥,沉沉睡去。

 

【4、白衣少年】

 

且說宓辛被拘於成蟜府中,過了有生以來最為漫長的一夜。她被獨自留在富麗的寢宮之內,一邊擔憂著樊於期和四個孩子,一邊又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生怕成蟜突然出現,要來玷汙她的清白。直熬到東方即白,也不見成蟜的人影,宓辛這才松了一口氣,濃重的睡意隨之襲來。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衣衫齊整,再向四周張望,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宓辛心中也不禁疑惑。她感到自己被遺棄了,被放逐在死寂的荒原。她絕望地抽泣起來。

 

門開,宓辛心中一緊,待見到進來的不過是兩個十三四歲的使女,這才放松下來,悄悄抹去眼淚。使女道:“請夫人梳妝,君侯有請。”宓辛拒絕打扮。打扮漂亮,只能使自己的處境更加危險。兩使女也不強求,前面領路。

 

宓辛被帶到一間幽深的宮殿,使女退去。宮殿幾乎是無邊無際的寬廣,人處其中,孤獨莫可名狀。宓辛心情忐忑,她將面對怎樣的考驗和折磨?未來雖不可預知,但她已作了最壞的打算。為了保護自己的貞潔,她不惜一死。宓辛心思已定,便勇敢地昂起頭來。然後她就看見一個白衣少年,正遙遠地端坐著。少年俊美無匹,身上閃爍著眩目的光芒,似乎是坐在天堂的入口,又似乎是坐在時光的盡頭。

 

宓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天神般的少年就是成蟜嗎?就是昨日在桂樓裏狂飲爛醉的成蟜?就是昨日那個舉止下流的成蟜?一夜之間,他怎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