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天命歸誰(第2/3頁)

越千秋幾乎是在料到接下來就是送死兩個字的一瞬間,猛然舌綻春雷,大喝了一聲殺,旋即舉刀前沖。而原本就緊繃神經的竺汗青亦隨之大喝了一聲。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在剛剛這支損失慘重的霸州軍中不斷響起,甚至連北燕皇帝那說話的聲音都給完全蓋住了。

不管今夜這場夜襲只是純粹的誘餌,還是有其他的因素,事到如今,只有向前!

越千秋就如同一把鋼刀最頂端的尖刃一般,狠狠突入了那厚厚的包圍圈。沒有人比曾經從外頭闖過一次的他明白,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圈有多厚,有多少人。可就算知道自己即便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帶著一群殘兵殺出去,可連日以來的憋悶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因此長刀揮舞之間,他竟是絲毫沒有手生之感,有的只是快沖破胸腔的殺意和不平。

他從來就對北燕沒什麽歸屬感,卻陰差陽錯掉進了一個很可能編織了十幾年的圈套裏,因此,這會兒他壓根沒有控制自己情緒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只能持續一時,因此索性完全放開了打,頭前三刀,一刀一人,端的是勇猛無匹,一時竟是無人敢攖其鋒,紛紛退避不叠。

然而,也不是每個人都躲得飛快,也有人試圖在他身上建立武勛。就在他一人當先,帶著身後眾人已經一舉在大軍之中突入了二三十步時,斜裏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襲來。

瞥見那個軍士的臉,想到剛剛此人曾經在放他通過時試圖一刀偷襲,只不過卻是落了空,他便獰笑一聲,手腕一轉,剛剛垂下的刀頭立時就是一記右下至左上的斜撩。拼著肩頭被另一邊襲來的一刀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他這兇悍的一刀竟是硬生生將此人劈成了兩半。

“第四個。”

這猶如黃泉低語一般的聲音,再加上他此刻那周身濺血兇神惡煞的樣子,著實讓好幾個北燕兵卒嚇得連連後退,這一後退,原本還算整齊的迎擊隊形不知不覺就出了紕漏。覷著這個空子,竺汗青趁機搶過了矛頭的位置,而幾個軍士亦是圍了上來將越千秋掩護在當中。

耳聽得殺聲陣陣,龍旗之下擁裘而坐的北燕皇帝面色凝重。在這種時節,江南已經開春,可這北邊的夜裏卻寒氣很重,尤其是他毒傷未愈,此時又是深夜不眠,那張臉自然毫無血色。尤其是耳聽得那邊廝殺聲越來越大,他的眉頭不免皺得越來越緊。

當覺察到身邊有人過來時,他側頭瞥了一眼,卻是沒有作聲。然而,來人竟然率先開口說道:“那區區兩三百人卻勢如破竹,不是他們勇猛,而是我燕軍投鼠忌器。都到這個時候了,若再不下令死活不論,只怕真的會被他們鑿穿包圍圈也未必可知。”

“你就那麽想殺了他?如果真是如此,你在南邊的時候,應該能找到無數機會!”

面無表情諷刺了幾句後,聽到來人沒了聲音,北燕皇帝這才轉頭看了過去,見蕭卿卿面色比自己更加蒼白,氣惱之色溢於言表,他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如果你在那時候出手殺他,也許會遭遇他背後保護的人,很可能人沒殺成,卻把自己賠進去,我沒說錯吧?”

“我在南吳的時候,沒有必要殺他。因為那時候他不過是南吳宰相的孫子,和我大燕談不上什麽關聯。可現在,他手底下沾了那麽多大燕勇士的血,如果不下令,還有更多人會因為他的緣故而死,你就因為顧慮到他可能是你的子嗣,而放任其他人去死嗎?”

這樣的論調,北燕皇帝身邊眾多侍衛不禁人人側目。能夠在此時侍奉在皇帝身邊,毫無疑問,他們都算得上是天子親信,因此分外難以理解這個奇怪的女人竟敢用這樣的口氣對北燕皇帝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可讓他們更驚疑的是,北燕皇帝竟是笑了起來。

“朕殺的兒子很不少,朕殺的能臣和勇士更不少!剛剛朕已經下令放千秋過去,卻還有人偷襲,足可見所謂的手下留情不過是笑話。只要不為朕所用,那麽就殺,朕一直都貫徹的是這一點。那小子桀驁不馴,所以朕給他下了迷藥,也確信他應該一個月內沒辦法和人動手,可現在你看看,那小子卻已經生龍活虎。”

說到這裏,北燕皇帝臉上笑意更深:“可不要緊,就算蕭家深入研究過那種迷藥,也確確實實有了成果,卻也不可能逆天而行。千秋的勇猛只是一時的,他不可能撐得了很久,而他現在給那支霸州軍帶來了多少勇氣,到時候就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負擔。更何況……”

他頓了一頓,慢吞吞地說:“就和當初千秋給朕釣來了蕭敬先一樣,現在他也不是給朕引來了嚴詡?”

蕭卿卿頓時眼神一凝:“你是說,嚴詡在虛張聲勢,霸州城中那一戰根本就尚未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