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就愣個整嘛

慕長史來到跨院兒,囚禁李臥蠶、王超和那廟祝的所在,卻見三人正被隔離拘押,不禁暗贊一聲,這可不是他吩咐的,難得這些大頭兵想得如此周到。

帶人看守這三個人的就是鐵無環,不過鐵無環沒守在王超門外,畢竟曾是老部下,這才分開幾天而已,必要的情份還是要講的。

守在王超門前的是四名原本王府的侍衛,如今也撥在鐵無環帳下聽用。

慕長史吩咐他們開了門,走進去,就見王超側臥在榻上,臉色臘黃,見他進來,掙紮著要起來,又怕牽動頸間淤腫的傷處,小心翼翼,十分痛苦。

慕長史也不說話,只笑吟吟地看著他,王超剛從榻上爬起來,見他笑得怵人,雙腿一軟,卟嗵一下就跪了下去。這一牽動,脖頸又是一陣劇痛。

王超強忍疼痛,哀求道:“先生饒命,先生饒命啊!”

慕思笑吟吟地道:“慕某忝為魏王府長史,也是聽命辦事的吏員,哪有權力定你的罪,亦或赦你的罪。”

慕思在他面前跪坐下來,目不轉睛地盯了他半晌,突然開口問道:“盜取靈台器物,究竟有何用意?到底都有哪些人參與?還不從實招來?”

王超吃力地道:“小的,說過了呀。就是我,哦,有幾個兵,按我吩咐,幫我搬過東西、運過東西,他們也不敢說什麽,我賞了他們一頓酒錢……”

慕思厭惡地擺擺手:“幾個無名小卒,有什麽有處。如果你堅執言語,不肯招供的話,那本長史也幫不了你了,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王超驚得魂兒都要飛了,不過慕長史在幾處地方咬重了語音,王超倒是一下子品出了些滋味兒。

因為類似的伎倆,其實他也玩過。曾經有個小卒冬天在玄武門值宿時居然擅自生火取暖,而且還不慎引起了一場小型火災,正好他和自己的副手將軍極不對付,便巧妙編排一番,把責任推到了那人身上。

最終小卒和那個副手將軍都被趕出了屯衛,編入了南衙一支軍隊,副手還被降了職。那小卒就慘了,在屯衛時不敢得罪他,且為了減輕罪行,不得不攀咬那副將,趕出屯衛後又得時時受那副將整治,苦不堪言。

這種伎倆,並不是大人物的專利,唯一的區別,只是彼此想要攀扯的對象,地位差距太大而已。如今似乎要舊事重演了,只是自己變成了那個可憐的小卒,魏王殿下要對付誰?我如今刀已加頸,能把絕嗎?

當然不能!

當慕長史終於含蓄地說出了他的目的,王超明知道咬李魚就是咬太子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別的選擇,要想活命,只能按照慕長史的安排,把自己也變成一個受人驅使的小雜魚,這才有一線生機。

就像慕長史根本不想理會受命於他,幫他搬動靈台器物回家的那些普通士卒,一旦神仙打架,他極有一線可能,會被上邊的人放過。但這只是一種可能,更大的可能是,他將在神仙打架,各出法寶,各顯神通的時候,迅速被碾成渣渣。

然而,他已經體會到了當初受他逼迫的那個小卒的心情:沒得選擇。

王超把心一橫,只好同意了。

“很好!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屯衛將軍,這事兒如果你變成了只是受人驅使,朝廷又怎會過於難為你。呵呵,屯衛的軍職,當然是沒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忠心為魏王殿下做事,總有你的好去處!”

王超經過一番打氣,仍是提不起精神,沒精打采地道:“一切但憑長史吩咐。只是……”

王超瞿然一驚,霍地擡起頭來:“糟了!那李魚,每和我交接一件東西,都有詳細記錄,這……”

慕長史也是一驚:“一些清理出來準備銷毀的舊物,居然登記如此詳細?”

慕長史轉念一想,笑道:“無妨!他是說就是了?呵呵,你只要一口否認,不就沒事了?”

王超嘴裏好像含了一個苦瓜,咧著嘴,慢慢說道:“每一樁,每一件,我都畫了押的。”

這一下,慕長史也呆住了,呆呆半晌,突然問道:“那本簿冊,在李魚手上?”

慕長史想了一想,突然眼前一亮,忙道:“沒有!那本簿冊,是放在工地賬房了,我記得很清楚,最後一件器物登記完畢的時候,那登記人把簿冊交給了工地管賬的賬房,那賬房順手就鎖進櫃子去了。”

慕長史臉色一沉:“這賬房就在靈台工地旁?”

王超道:“不錯!”

慕長史在房中負手來回走了幾圈,忽地站住,取過文房四寶,就在燈下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三頁紙,對王超道:“逐頁畫押!”

王超道:“這是什麽?”

慕長史道:“這是你的認罪書,你若不能依照本長史的吩咐做事,一切罪孽就得你自己來承擔,到時候,這就是你的催命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