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行。房

眾考生:“……”

蘇言:“……”

滿堂皆默然,不少學子紛紛看向蘇言,目光各有深意。

蘇言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看不見也摸不著周圍任何惡意,只沉浸於自身“喜悅”中。

得,合著這皇帝拿她當笑話呢,問了那麽幾個不著調的問題,又刻意給她下套,就她這水準,居然位列榜首。

這是拿她當槍使還是別有隱情——比如……這位與蘇母手足情深的皇帝,和蘇母串通一氣,就為了讓她當這個領頭的“狀元”?

未免太過滑稽,但細細想來好像又只有這種解釋說得過去。

蘇言沒多作聲,只上前幾步按流程接旨,跪地、行禮、雙手領旨,一氣呵成,沒露出半點高中狀元的得意或驕傲。

她目光微沉,嘴角平淡得完全不似中了頭彩的“賭徒”學子,落在殿內眾人眼裏,卻是另一種變相的得瑟——甚至是,羞辱。

是的,羞辱。

比起一個高高在上榮辱不驚的狀元,眾人更情願面前的是個和她們一般無二的學子,虛偽地說一句“僥幸僥幸”,面上露出難以抑制的狂喜和得意,走起路來恨不得將尾巴翹到天上去,哪怕對她們這些沒得前三甲的人冷眼諷刺相待。

——總也好過眼下,這位新科狀元,仿佛連眼神都不屑於分給旁人一點,那道象征著至高榮耀與認可的金紋聖旨,落在她手上,卻和一張普通草紙沒什麽兩樣,不值得喜悅。

蘇言在眾人的注視下,收好聖旨,起身後似不經意一問

“嬤嬤,臣女想求見陛下,可否麻煩您……”

話音未落,眾學子正嗤笑其不識好歹之時,那嬤嬤卻笑著點頭:“陛下也正有此意。”

蘇言卻毫不驚奇,她有所一問並非憑空而來,皇帝既然有此做法,自然也料想得到自己不會毫無懷疑。

甚至……或許今日這第二回 見面,能解開她某些疑惑。

蘇言也不好奇往後的榜眼探花為何人,徑直往內殿皇帝所在之處走去。

……

“皇上。”蘇言道。

皇帝老兒仍是那一身便衣,青黑的衣袍上繡著暗色祥雲紋路,襯得她面色陰沉,帝王的威壓下仿佛透著垂垂老氣。

蘇言幾乎有種錯覺,眼前久居尊貴帝位的陛下,仿佛不久將歸天西去。

但這念頭太過大膽,她也只是在腦中晃了一下便回歸眼下,向皇帝行了個禮。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嗯,你果然來了。”

蘇言開門見山:“陛下,您為何定我為狀元,臣女自知才疏學淺,難配此位。”

皇帝悠悠地喝了口茶,不答問題而言他:“你認為位列狀元之人,要擔當何職?”

這老狐狸,反倒探其她的底來了。

蘇言講起了:“……臣女不敢妄言。”

正當老狐狸一皺眉要開口,似乎想讓她直言的時候,蘇言卻突然擡眼,直直望過去。

老狐狸一驚,居然望了出聲。

蘇言目光中似乎帶著老狐狸似曾相識的神情,像是堅定,又像是民間有教化信仰之人平靜卻充斥著理想渴望,讓這老狐狸也一時晃了神。

蘇言:“但此事說,臣女想大膽‘妄言’一回,所謂狀元,乃天下學子之首,來日入朝為官,也是眾學子中官職最大之人,故而必擔重任,清正廉直,敢言眾人之不敢言,能以十年學識,服務朝綱。”

老狐狸從愣神中忽醒一般,卻突然笑了:“你說的對。”

縱然她選擇蘇言,有……的原因,但看來也未選錯。

蘇言:“……”

這老狐狸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她看起來像是能擔這大任的人嗎?

她裝模作樣地苦笑一聲:“陛下三思,臣女……”

老狐狸一揮手:“哎!朕一言既出,斷無返悔的道理,卿還……了這條心吧。”

蘇言:“……是。”

還真是不好糊弄了!看來往後這日子如何,得靠自己爭取。

她認命似的嘆了口氣,心底的某種疑惑仍未解開——皇帝欽定她為狀元,究竟是不是和蘇母攛掇好了的。

但這話直接問皇帝,實在不合適,倒不如回府之後探一探蘇母口風。

於是,蘇言很識時務地告退,瀟灑得好像她全然沒有被坑。

此時,老狐狸卻仿佛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蘇言眼尖地瞧見她嘴角抽了抽,像是這話難以開口。

會是什麽?

蘇言被勾起好奇心,退後的步伐逐漸放緩。

突然某一刻,老狐狸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蘇言很“適時”地停下,問:“陛下可還好?”

老狐狸“嗯”了一聲,隨後擠了擠嘴角好像想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盡管蘇言眼中她根本沒什麽好形象可言。

但這笑,實在太像是母親“討好”與自己並不親近的孩子,她不由得頓珠。

老狐狸道:“你……府裏可曾見過一對白玉戒指?那是我曾經……贈與你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