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信物

其中一只紅木盒子,啪嗒一下落到了桌上。

所幸,蘇言原本就站在桌前,手的下方正對著桌面,不過一尺高,而紅木盒四個角都裹上精致而實用的軟布,盒子內每處縫隙都用碎絮塞滿,應當沒什麽損壞。

但蘇言還是有些緊張,打開盒子查看一番,見確實沒有任何損傷劃痕,松了口氣。

但下一瞬又神經緊繃了起來

這麽大動靜,謝明允不會聽到了吧?

她迅速收好兩盒,塞回抽屜,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害得她這般狼狽的“罪魁禍首”——蘇母的傳話丫頭,腳步一閃便往外走。

“外邊喚你。”

謝明允不知何時居然出現在她面前。

蘇言點了點頭:“聽見了。”

謝明允顯然聽見了動靜:“方才裏間可是摔了什麽東西,還是你磕碰到哪兒了?”

蘇言沒想到他往這方面想,突然心底一暖:“沒事,知道你關心我,嗯?”

謝明允:“……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然而他只得到蘇言一個毫不在意的揮手,還有隨窗外風聲飄入耳朵的一句:“沒事,我都知道。”

不就是關心自己嘛,蘇言心裏門兒清。

謝明允:“……”

蘇言向那傳話丫頭一揮手:“母親喚我去她那裏?可有說是何事。”

丫頭:“這……小的也不知,但應當是急事,大人催的緊。”

在蘇言想來,這會兒沒有比科考更大的事兒了,但在她這母親眼裏,想來不少事兒比她這莽撞沖科考重要,蘇言搖了搖頭,還是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主院,蘇母書房。

蘇言假模假樣地問安了一番,等著蘇母的“要事”。

隨即蘇母點點頭,開門見山道:“你隨我進宮一趟。”

蘇言:“?”

她頗有點無奈:“母親,上個月才舉辦的宴會,皇宮不會那麽有錢,又來一回吧,這種宴會我去了也是白去,您在殿上鎮場就行,何必拉女兒趟渾水。”

蘇母正色道:“誰跟你說是宴會,怎可將皇城想象地如此不堪,切記謹言慎行。”

蘇言:“懂,這話只在您面前說,不過,還加一個明允,不會亂說。”

“聽說,你和你那側郎近來關系尚可?”蘇母悠悠地道,“這待遇已堪比正室了。”

蘇言沒多說什麽,只道:“這是女兒感情私事,母親也不必多問,過得好不好我心裏清楚。”

這話就有點護著謝明允的意味了。

蘇母心底微詫,難免有些復雜神色,她原先的計劃裏,可沒預料見蘇言會對謝明允這般在意。

她斂下神色:“也罷,不提這個,這回進宮,你便當是在皇帝陛下面前露個臉,有些事情須得跟你談談。”

蘇言心說她和皇帝非親非故的,無非就是蘇母這一層關系:“母親,若是為了給我謀個一官半職,大可不必,你女兒少說也是有點真本事,不至於要巴結聖上才能入朝為官。”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蘇母正色看著她,“有蘇家庇蔭,仕途順當有什麽不好,安安穩穩當個閑官,無人敢惹又不參與政要,舒舒坦坦有何不可,我就不同意你辛辛苦苦和那些寒門學子一道科考,有捷徑為何不走,上回從宮宴回來我就想說你……”

蘇言:“……”

蘇母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

“母親,女兒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自己行不行,”蘇言相信自己:“退一萬步,就算考不過旁人我也認了,但總歸得心甘情願。”

見蘇母表情有所松動,她又說:“女兒知道您是為我好,怕我受苦吃累,但這不是有您嗎?若是真的落榜,再講這些也不遲,當下我只想好好備考,走捷徑終究只是一時,您能護我一時,等將來新帝上位,您還有本事護著我一世嗎?”

蘇母卻突然仿佛被觸了逆鱗:“有何不可,就算我不能一直護你,還有……”

她好像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這話斷在了這裏。

蘇言敏銳察覺她話風:“還有什麽?您是不是有什麽沒告訴我的?”

蘇母面色復雜地搖了搖頭,看了蘇言一眼。

這一眼,蘇言卻好似看出了什麽不一樣的情緒,好像是盼女平安,又好像有什麽不能說的苦衷。

……但更多的,是篤定。

蘇言幾乎懷疑自己看錯了。

蘇母這樣子,看來是毫不擔心她以後的人生,篤定她一帆風順不會受任何事情波及——這種眼神……蘇言只在算命騙錢的神婆眼裏看見過。

“……母親,旁的不說,我態度擺在這兒了,您說我是不是不用進宮面聖了?”

什麽進宮,面聖上必然是束手束腳,蘇言實在是不樂意去,蘇母果斷搖頭:“不行,我已經答應聖上,哪有身為臣子的反悔的道理,必須去。”

蘇言頓時升起一點不合時宜的疑惑——當今聖上是不用處理國事,閑得發慌嗎,她這麽一個無幹的小輩,何時值得皇帝特意見一面,恐怕兩個皇女成年後都沒有見過幾回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