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面食

蘇言這番措不及防地聽了一耳朵謝明允的野心,一時還有點無措,剛剛邁進門的步子收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謝明允恐怕已經看見她了,於是蘇言硬著頭皮走過去,就當作方才什麽也沒聽到。

謝明允微詫:“你怎麽來了。”

蘇言幾不可察地聳聳肩:“來看看,這邊生意如何。”

說著她似乎像是掩飾方才的不自在,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鋪子裏本就有三兩客人,此時又進來了幾位客人,正在向夥計詢問具體的利息還有規則什麽的,蘇言對這些較為專業的東西不甚感興趣,聽了幾句就移開注意力了。

其實這人流量不算多,她心想,但畢竟是古代,普通老百姓哪兒來的那麽多錢可以存,就算是攢了些銀子,一年的利錢也沒多少。

更主要的是,為了固定資金流動,存錢財的周期一般比較長,且越長的周期,對應的利息也就越高,但老百姓誰家裏沒有個三長兩短,孩子生了急病,老人街上不甚摔了腿腳,都要錢用,那裏還分得出來一銀半銅,還忍受著繁雜的交錢、定息等等。

謝明允見她神色似有所思,皺了皺眉,卻忍住沒問。

人性就是這樣復雜的東西,當心裏毫無旁的想法時,一切疑問不解似乎都能脫口而出,尋個究竟,不必在乎是否開罪她人,更不必顧著旁人心思而緘口不言,除非那人和他有生意往來,對利益關聯者他自不會越過那條保持著合作與競爭的分水線上。

這是他一貫的原則。

但似乎慣例總是用來打破的,或許就在某一天某一刻,突然發現自己一貫隨意的事變得無法隨意,一貫波瀾不驚的情緒竟也能掀起漣漪浪潮。

蘇言沒見他出聲,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李管事人呢?”

她方才進屋到此刻,都沒見李管事,但以謝氏錢莊的管理,應當不會出現這種“擅離職守”的事,更別說還是她相處過幾日的李管事。

謝明允:“她出去辦事了。”

他本來只想到此為止,一貫的做法都是不與她人透露太多自己的安排,但此刻卻有點解釋的心,抿了口茶水說:“我讓她找人寫告示。”

蘇言“嗯”了一聲,又疑惑的問:“什麽告示?”

謝氏錢莊莫非要做出什麽改革?

聽完謝明允意從就簡的概括,蘇言睜大了眼睛:“這是你想出來的?”

謝明允眉梢一挑,卻又暗暗壓下:“嗯。”

對此,蘇言幾乎只想說:可以啊!

短短時間內能做到如此行動,活用之下必定有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嘗試,擴大需求用戶,這招倒是和她所想的根源不謀而合,等等……

蘇言微微皺起眉頭。

這手段,可不就是現代的“活期存款”嘛!

果然,理財套路哪兒都有,不分古今。

……

也不知李管事是上哪個犄角旮旯找人寫告示去了,眼見著已近正午,還沒回來,蘇言盯著門外,幾乎望眼欲穿。

——對著門外的陽春面鋪子。

這實在也不能怪她,人有三急,最重要之一便是吃喝,一日三餐餓不得,一到時辰腹空空。

她無意識舔了舔下唇,殊不知此微小動作落入身旁人眼裏,竟是惹得人輕輕偏頭,掩去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蘇言轉頭看著謝明允,忽而發現他目光四下搖晃就是不往自己這邊看,頓時心裏疑惑了一下。

然後轉瞬間就釋然地笑了起來。

她腳步輕快地走到謝明允身邊,輕輕一拍他瘦削的肩膀,一看就是不好好吃飯的模樣。

謝明允一怔,擡起頭自下而上地望著她,才驚覺眼前人有著極為靈氣的臉,下頜的弧度流暢,勾勒出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模樣。

而這讓人被迫“過目不忘”之人,卻笑意盈盈,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很開心的事情,就連眉眼都春光洋溢一般。

她語氣歡快,朝謝明允眨了眨眼:“你是不是餓了?斜對面有一家陽春面館,我們去那裏吃?”

謝明允:“……”

……

很難說嘗試“新事物”是什麽心情,尤其這“新事物”對謝明允來說……是從不沾的面食。

說起來也是好笑的過往,他幼時並非不吃面條類食物,甚至相反,他常吃,謝府裏有一北方來的廚子,做的牛肉面色香味俱全,吃過的人無不稱贊,甚至稱他做得比宮內禦廚還美味。

自然,到底比不比得上宮中禦廚手藝,也無人說得清,但那的的確確是寫謝明允吃過的為數不多的佳肴——那廚子後來回鄉養老,江南一帶再沒人會那口味。

再後來,似乎是某次吃什麽面食嗆到了喉嚨,急得十幾個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險些釀成一根面條的慘劇,之後即使順了氣,卻再也不肯碰面食了。

到京都後,似乎也沒再試試,或許是記憶中味道的陽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