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暗湧(第2/3頁)

謝明允倒不至於為這點小事生氣,他不是不知道旁人眼中的他為何形象,只是不甚在意。

山楂回憶當時場景,笑著說:“然後小姐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她說是我沒見過罷了,公子你笑起來……”

謝明允心尖一動,似有所感。

“就像天上的星星。”

“在發光。”

……

幾乎是無意識的,謝明允走到了書房,看著書案上攤開的字帖——盡管是臨摹,仍然不太規整,顯示出一種別別扭扭的怪異感。

他忍俊不禁,緩緩翻了幾頁,淡黃的紙張在他指尖滑過,留下一縷淺淺的木香。

莫名的有點想她。

謝明允心知肚明,蘇言應當是去了旁的地方幹什麽去了,她一貫起的晚,像今日這般比自己還早起,這是第一次。

這幾日,他都以自己腿傷夜晚或許起夜為由,哄那人睡自己床上,雖然他並無起夜習慣,而身邊的人,也往往睡得比他熟。

只是……

謝明允輕聲一笑。

那人睡姿著實不算安穩,即使是冬日裏,手也暖得過分,摟在他脖頸上,像個小烤爐,讓他原本畏寒的體質都不覺得冷。

灼灼地似乎也烤暖了他的心似的。

便算是他一貫不喜與人接觸,此時也不得不承認,他非但不厭惡與蘇言同床共枕,甚至留戀於此,不願再孤枕獨眠。

甚至於偽裝自己腳還沒好,仍需照顧。

良久,他坐在那人常坐的木椅上,看著桌面發怔。

如今並無謝府事務需要處理,京城的錢莊也暫時放手,倒還沒什麽事幹了,他嘆了口氣,想起昨日飛來此處的“不速之客”,眼神驟然一冷。

信鴿腿上綁著的紙筒,被他連紙條一道,扔進炭爐裏毫不留情地燒了個幹凈。

而那只信鴿,雖然訓練有素,但可能缺了根名為淡定的筋——它大概從來沒見過哪個收信的人,居然當著它的面,燒掉了它辛辛苦苦揣著跑了一天的勞動成果,氣急敗壞下自己猛沖般飛了出去,氣勢如虹,怒氣沖沖。

然後,啪嗒一下撞到了窗沿。

大概是活不成了,謝明允近乎冷酷地想。

他對小動物,貓貓狗狗甚至小鳥,其實也不是全無同情心的,甚至一度十分喜愛。

但終究了了。

謝母並不喜他養那些貓貓狗狗,更何況他能接觸到的,無非是下人們逗樂的小土狗,眼神可憐巴巴的,身上卻臟兮兮的,就剩那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神采奕奕地撒歡兒跑過來。

彼時謝明允自幼養成的愛幹凈的習慣,比如今嚴重的多,卻難得的沒嫌棄灰撲撲的土狗,和它一起奔跑追逐。

就像朋友一樣。

只是有些朋友注定命短,人為罷了。

……

遠處的山林中。

蘇言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以免冬日裏風吹冷汗把自己弄著涼了,她清晨出門,本以為一會兒便回去,穿的也都是厚袍,眼下卻悶出了一身汗,尤其是背上,背簍緊緊貼著的地方。

其實,她一個時辰前就已尋到方向。

只是……

蘇言靠著身邊埋在土裏半截子的木樁,神情若有所思。

……

今日天空陰翳,灰雲積壓,似大多數京城的冬天時日。

即使到了午時,也依舊不見太陽。

李伯雙手裹著濕布,端著噴香的枸杞鴿子湯,步伐匆匆,直往謝明允蘇言二人的房間端。

“李伯!”山楂聞見新奇的味道,猛吸了幾口氣,“這是什麽啊,這些時日怎麽沒見過?”

李伯哈哈笑他一聲小饞貓,說廚房還有盛不下的湯,放在灶台底下溫著。

山楂便一蹦一跳地,一副歡快的模樣,像離了繩子的鸚鵡,飛向廚房。

天可憐見,他可不是饞,只是這幾日謝公子有傷,這裏夥計不夠,小姐便讓一應夥食都照著病人供應,雖然聽她說很有營養,但也實在是……太素了。

誰讓謝公子不喜葷腥呢,山楂無奈地想,但很快便被廚房裏那碗湯吸引了過去。

就算只有湯沒有肉,也香。

房間內。

謝明允看著李伯忙上忙下,難得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吃肉。

誰知李伯知道他習慣,只盛了湯和枸杞,手法精湛沒盛出一塊肉,哪怕肉絲都沒有。

謝明允:“……”

他喝了口湯,問道:“這是……哪來的鴿子?”

這個季節哪裏有什麽野鴿子,除非是家養的,但今晨李伯並未出去才買。

只見李伯笑眯了眼,熟練蓋好蓋子,一副自豪的神情:“我自己捕的。”

謝明允“哦”了一聲,不搭話了,李伯卻在一旁興致勃勃,“本來打算燉枸杞的,只是小姐說去山上采藥草燉,恐怕卻是貪玩去了,到時候了還沒回來,我就……”

謝明允猛地擡頭:“什麽?”

李伯卻不明所以,只簡單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