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萌動(二十)

距離遼城約一百一十裏之外的新城州全境,也剛剛塵埃落定。

看著面前眾多列隊完畢,魚貫受閱的徒手將士方陣。前藩衛頭領兼遼西司馬,現任的安東守軍右廂都監,羅襄賢也微微噓了一口氣。

而在點檢和編管的名冊之上。

除了當地駐留的兩千藩兵,已及另募的三千新卒之外,剩下的就是由都監駱秉聲,所帶過來的六千騎兵。

因此,幾下相乘的一萬一千人,也是一只相當可觀的軍力,再加上當地備敵的武庫和糧草囤聚,無論放在地方還是本家,都是舉足輕重的量。

特別是這些騎兵,都是從隨藩主西征的龐大聯軍當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先鋒鍵騎,如果本家放任不管或是潰散於地方之後,只怕要令人疲於奔命的收拾上很長一段時間的。

好在羅湛容還是低頭服軟,而把這只人馬給交了出來。

而數百名與羅湛容有所關聯的將官軍士,也被叫到名字挑了出來,即日起前往遼城另行敘任;這樣他們留下來的缺額,就很方便羅襄賢,將自己從本家帶來的可靠人手,給安插補充進去了。從而重新掌握住這只重要的武裝力量。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有所騷動和緊張,但是還是被嚴厲的監視和威懾,給彈壓和平復下去了。

畢竟,他們絕大多數都是隨前藩主從征遼西的舊部,許多人沒法接受自己有有功將士,一夜之間變成分裂本家,叛黨所屬的身份轉變。

因此,對於這個結果,多數人還是抱著相當樂見其成或是隨流從眾,乃至默然接受既成事實的態度。這就讓羅襄賢的整編和調遣,省下了不少麻煩和功夫。

作為支持羅允孝奪掌大權的少數近臣和助力之一,他在塵埃落定的時候,也得到了當權者相當慷慨的酬功和論賞。

除了錢一千萬,絹彩五百,金五十鎰,內城良宅兩處的失職利益之外,還得到了下卿左的資身,以及洪山邑兩千戶的世臣封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新城在日後就會是他的長久駐地,而他的頭銜也會從安東守捉軍的右廂都監,變成新城州刺史,兼鎮防團練使。

當然了,按照本家方面的規劃,其中新募的三千兵卒照例要遣散掉兩千,然後改為充實新設數個軍府的兵戶,而前左廂都監官駱秉聲,將成為新任的鎮防官;

而六千騎健兒,也要分批陸續回歸本家的直屬序列,其中除了擇撿部分精銳充入藩衛之外,剩下都編入安東守捉軍的右廂馬軍,這樣作為本家核心武力的安東守捉軍,就再次得以滿編齊員,恢復到史上馬步俱全的狀態。

最後剩下的這兩千常駐之兵,才是他麾下直屬的人馬。再加上他帶來接管當地的這一千五百本家藩兵,構成戍防這處北部重鎮的軍事力量。

同時也是威懾和監控,新城州附近那些疑似有所勾連的世臣和代官,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而對本家俯首帖耳的重要威懾和保障措施。

只是,他檢點到最後,發現其中編伍似乎還有好些缺額,一些原本在舉告和揭發名單上的人物,也並不在營房的序列當中。

前後加起來,居然也有七八百人之眾,然後在內部的質詢和盤查當中,他得到的回答是:在本家派兵前來接管之前,這些人就已經有所畏言和懼色,紛紛脫營而走相繼做了逃兵雲雲。

既然如此的眾口一詞,羅襄賢也是在沒有心思深究下去,只是給本家發了一份通告;然後又以新上任的刺史兼團練使的身份,勒令周邊各城主、鄉社提高警惕,嚴防這些可能帶械的逃兵,擾亂侵暴對方。

當然了,從某種立場和角度上平心而論,他更希望這些帶械潛逃的,能夠在地方生出點什麽事情來,他這樣才有名正言順的帶兵掃蕩周邊,宣示武力和功勞的機會呢。

……

而在遼城,一切日程還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安東大羅氏藩主兼族長,乃是世襲的國候大爵,同階之中的頭等封邑;因此葬儀的規格也相當的高,甚至可以說是極盡繁復之能,光是各式造型的車馬兵衛部曲奴婢的殉俑,就多達六千之數。

而喪主各種生前使用過的帷幕帳幔、鐘鼎、鼓、幾筵、酒壺、銅鑒、戈、劍、羽旄、象牙、皮革,器物和追隨地下的新制明器,更是數以成千上萬計,須得兩三百車才能裝載的了。再加上各家奉獻而來的,用作宰祭的牛馬大畜等犧牲,足足裝滿了廄場中的好幾個圍欄。

再加上地上的祭廟和陵園,因此,各種事先準備的時間和功夫也見得不少。

雖然一路過來國人和藩民都已經是面有菜色,但似乎絲毫不能影響遼城方面,在喪禮上奢事大辦的決心與氣魄。

或者說,他們有意通過保持隆重而繁瑣的喪禮,來在眾多世臣分藩,乃至外在的盟友面前面前,昭示身為本家的權威和等秩森嚴,或者說是積蘊深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