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悵懷(三十九)

淮東境內,再次飄搖而下的雪花,已經變得大了許多,將世間渲染的斑白片片。

也只有一些峻峭挺拔的林木和高聳建築,仍舊在用雪花覆蓋不到的底色,頑強的宣示著自身的存在感。

而在青州首府的益都城外,白底淺色紋理的風雷旗下,整齊劃一的口令習習。

成排身穿墨綠色緊身帆布服,背跨長銃的少年兵,努力挺拔著還算單薄的身體,精神抖擻的向我行禮和呼號著,在我沉靜肅然的注目中,昂首側目的下走過校場裏的寬敞環道。

今天,可是由阿骨打率領的直屬少年都,作為中軍賬下的直屬資序之一,正式開始服役的日子。

雖然,因為年紀和身體素質的緣故,他們安排的勤務比例要比成年人少補一半,但也算是一種鍛煉和預先見習。

這批從少兵隊裏被精挑細選出來的成員,都是個頭超過豎立的長銃,五裏奔馳越野尤有余力的身體素質,並且能夠熟練的使用從三眼銃、喇叭銃到標配長銃,等幾種制式火銃,嫻熟的運用相應配套的戰術和技藝,為優秀者。

這也是火器化部隊的一大好處,因為標準化的配合和戰術規範化,相應兵器和戰術手段的使用門檻,也被大大降低了,因此只要適應了發射時的後坐力,哪怕未成年人士或是老弱婦孺,也可以發揮出火銃的戰鬥力和殺傷效果來。

只是出於身體繼續發育和鍛煉上限的考慮,沒有讓他們穿甲而保持日常的輕裝狀態就好,但是出了輪換周期較短外,其他執勤標準都是依照軍中規範和操條,而嚴格要求的。

既然是比照成年軍士的標準,訓練和執勤的話,就自然也有相應的薪餉和勤務津貼。甚至還有準預備性質的軍官和士官的配屬,而阿骨打就是第一任少年都的都頭。

因此,他們也是作為我親轄的虞侯軍和衙前衛士(親直營)的後備力量,以實現我身邊親衛力量的多樣化和內部制衡。

如今我的親直營滿編一千三百員的純火器序列,分作四個團又一個隊。

每個團除了新式長銃和散射喇叭銃的傳統長短標配之外,至少還有一個火帽轉輪銃的快槍隊和一個攜帶投擲火器的擲彈兵隊;而唯一一個獨立隊,則是還配備了數門小炮,作為加強重火力的老擲彈兵隊。

這些親直軍士,還全部配備一人雙馬的坐騎代步和負重裝備,以保持足夠的馬上機動性與下馬突擊能力。擁有專門設計的墨綠/深灰雙色制服,以及特色的金盾棕櫚紋帽徽銅章,以示區別開來。

作為這只親直營的前身和最初來源,乃是來自婆羅洲撫遠州羅藩領內的藩生子和國人,後來隨著轉戰各地的隊伍逐漸鋪陳壯大起來。

又增加了新的來源和渠道,就是從主戰、防戍各營裏精挑細選出來,意志堅定且無畏犧牲、戰術技藝嫻熟的資深老兵,作為主帥的隨身拱衛和屏護。

而在親直營裏服事過也有相應的紀念章,因此,這通常也是一種難得的榮譽性質和資歷的培養,方便在有需要的時候提拔外放的一個必要流程之一。

畢竟對我來說,一味把這些善戰之士留在身邊,只是為了自身可能的安全問題,也實在是太過奢侈浪費了。因此適當的輪換和流動,也是加強軍隊凝聚力和控制力的間接手段之一。

現在,又可以新增加的一個來源,就是這些少兵隊裏選拔了,雖然在戰地經驗和日常實踐當中有所不足,但相對於那些時間觀和眼界認知,都已經逐步成型和穩定下來的成年人而言。

這些從小就被輸灌和反復強調忠誠、服從、奉獻等特色軍國主義化信念,經過軍事集體熏陶、洗腦出來的少年人,無疑擁有更多的可塑性和發展前景。

因此,將來如果我要做一些反賊性質的事情,估計就只有他們受到的影響和沖擊最小了,這也是我切身安危的重要保障和因素。

當然,更大的收獲,則是來自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少年都頭阿骨打。

從某種意義上說,隔了許久之後,重新回歸到我身邊的少年阿骨打,除了質樸淳厚不改往昔之外,也變得更加上進和刻苦起來,或者說是被這種身份劇變給刺激和觸動的之下,甚至比我想象的而更加用心的多。

雖然,他在識文讀字上很有些先天不足,但是卻架不住他勤於補拙的決心和信念,用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強記硬背……

而為了能夠追上我的腳步,或者說是符合我的期許與要求,他甚至不惜在摸爬滾打的日常當中,一直寄予加倍的要求,而總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

所以,他現在總算可以帶著某種發自由心,安心而淳樸的笑容,帶著就像是某種家養的守護類犬科動物一般的表情,重新站在了我的身邊,再度扮演起那個亦步亦趨的常隨角色來。